第994章 法则（2 / 2）

凉丝丝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。沈砚之拢了拢身上的月白长衫，这是他从师父那里继承的旧物，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，却总带着股淡淡的檀香——那是常年与符咒打交道才有的味道。他来这座县城已有三日，为的是追查上月接连发生的失踪案，受害者都是在城隍庙附近消失的，最后一个目击者说，失踪者走进了片突然出现的迷雾。此刻迷雾真的来了。起初只是街角飘来几缕白烟，像煮茶时逸出的水汽，可转瞬间就漫到了牌坊下。沈砚之握紧了腰间的桃木剑，剑鞘上的红绳被他摩挲得发亮。他看见雾气里渐渐浮现出盏盏灯笼，朱红色的、明黄色的、还有泛着幽蓝的，像水底升起的星辰。等到雾气稍散，眼前竟出现了条热闹的集市。这集市绝非人间所有。灯笼的光晕里，穿长衫的书生正弯腰接过掌柜递来的线装书，指尖触到书脊时，书页突然渗出黑墨，在他掌心凝成枚篆字印章。卖花姑娘坐在竹凳上，发间别着朵半开的曼殊沙华，她给花篮里的花洒水时，水珠落在花瓣上竟悬而不落，像串晶莹的珍珠停在半空。最让沈砚之心惊的是挑担子的货郎，他吆喝着“卖糖人嘞”走过时，沈砚之分明看见他耳后有层半透明的薄膜，随着呼吸轻轻翕动，那是溺死者才有的“水耳”。集市两旁的店铺更是古怪。绸缎庄挂着的衣料在无风自动，凑近了看，竟能瞧见布料里嵌着细碎的白骨；酒楼的幌子上写着“百味居”，窗台上摆着的酒坛敞着口，飘出的不是酒香，而是淡淡的尸腐气；最显眼的是家当铺，柜台后的掌柜戴着副铜框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没有瞳孔，只有两团旋转的黑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