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0章 身姿(1 / 2)
却有着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默契。他见沈砚秋仍对着那幅未完成的山水画出神,忍不住轻声提醒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。沈砚秋缓缓抬眼,眸子里映着窗棂的影子,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,让人看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么。他的睫毛很长,微微垂着的时候,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。“知道了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种常年压抑的沙哑,像是久未开口说话一般。青竹将安神汤放在书桌一角,那碗是精致的白瓷描金碗,碗沿上描着一圈细密的缠枝莲纹,汤汁呈淡淡的琥珀色,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。这安神汤是府里的老大夫特意为沈砚秋调配的,里面放了些安神助眠的药材。青竹知道,自家公子近来总是睡不好,夜里常常辗转反侧。“公子,这汤还热着,您快趁热喝了吧,喝了能睡个好觉。”青竹又劝道,语气里满是担忧。沈砚秋点了点头,目光重新落回那幅画上。他伸出手,拿起桌上的狼毫笔,笔尖蘸了些墨,悬在半空,却迟迟没有落下。他想起了小时候,父亲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画师来教他画画。那位画师脾气古怪,对学生要求极严,稍有不如意便会厉声斥责。有一次,他画了一幅奔马图,自己觉得颇为满意,却被画师狠狠批评了一顿,说他的马没有灵气,像是被束缚住了一般。当时他还不明白,只觉得委屈。如今想来,那画师或许是看出了他骨子里的那份压抑吧。作为吏部尚书沈家的嫡长子,沈砚秋自出生起,就被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。这些眼睛里,有父亲的期望,有母亲的担忧,有族中长辈的审视,也有京中其他世家子弟的嫉妒与羡慕。他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精致笼子里的鸟,看似拥有一切,却失去了最宝贵的自由。父亲沈尚书是个极其严厉的人,他对沈砚秋的要求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。文韬武略要样样精通,诗词歌赋要信手拈来,骑马射箭要百步穿杨。每天天不亮,沈砚秋就要起床读书,背诵那些晦涩难懂的儒家经典。午后,要么是练习书法,要么是跟着武师学习武艺。晚上,还要听父亲讲解朝堂之事,学习为官之道。他的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,没有一丝空闲的时间。言谈举止要合乎规矩,这是母亲常常在他耳边念叨的话。站要有站相,坐要有坐相,说话要轻声细语,不能大声喧哗。与人交往要彬彬有礼,不能失了世家公子的体面。就连走路的姿势,都要经过严格的训练,要沉稳,要端庄。沈砚秋记得,有一次他在花园里奔跑,被母亲看到了,母亲当即就沉下了脸,罚他在祠堂里跪了一个时辰,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。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,沈砚秋渐渐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。他很少与人争吵,也很少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。无论遇到什么事情,他都能保持着一副平静的样子,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。京中的人们都称赞他是个难得的“玉人”,说他温润如玉,品行端正。可只有沈砚秋自己知道,这“玉人”的称号背后,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与苦楚。他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,被无形的线操控着,按照别人设定好的轨迹前行。他没有自己的思想,没有自己的喜好,甚至连自己的情绪都不能自由表达。他活得很累,却又不能表现出来,只能将所有的委屈和压抑都深深埋在心底。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心底藏着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——当同龄的公子们开始谈论秦楼楚馆的姑娘时,他却总会被那些身姿挺拔、眉目清朗的少年吸引。那是在他十三岁那年,他跟着父亲去参加一个同僚的宴会。宴会上,有很多和他年纪相仿的世家子弟。席间,那些公子们聚在一起,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京城里哪个青楼的姑娘最漂亮,哪个歌姬的歌声最好听。他们的话语粗俗而露骨,脸上带着轻佻的笑容。沈砚秋站在一旁,只觉得浑身不自在,他不明白,这些姑娘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津津乐道的。就在这时,他看到了一个少年。那少年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,身姿挺拔如松,眉目清朗如画。他正站在庭院里,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,神情专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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