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3章 陆北顾的《项籍论》(2 / 3)

加入书签

 当钜鹿一战,破釜沉舟,威震诸侯,膝行辕门而莫敢仰视。当此之时,籍若秉天人之势,握四海之枢,革暴秦之苛法,收天下之心,则帝业可立,何难之有?

    然秦鼎方熔,籍竟欲补周彝裂,悖矣!

    观其裂土之制,封章邯、司马欣、董翳三降将于秦地,以塞沛公,此所谓“使执仇?之刃而守户牖’也,其势岂能久安?是故太史公讥其‘背关怀楚,犹见其囿于故楚之私。

    惜乎!其智蔽于贵胄之见,心惑于封建之私,不察时移世易之机,徒慕裂土分茅之旧。乃剖膏腴以饲遗簪,复宗祧而燃死灰,更裂千里赋田儋,犹蓄溃于肘腋而不悟!

    彼视神器为贵胄俎肉,裂土分羹若周礼当然,岂知氓隶厌兵戈之苦,寒鸷冀云霄之搏?故封册未干,齐地举燧,赵壁生隙,天下汹汹!

    而沛公之智,在洞破其弊,知贵胄朽骨不足恃,黔首伟力乃可凭。故肯捐六国朽骨之虚名,以饲四海饥鹰之实腹,由是韩信下三秦如破竹,彭越扰楚地若溃堤。籍纵有拔山扛鼎之勇,焉能独挽狂澜,永制此崩析之天下耶?

    且夫战国之世,贵族世卿,或能裂土而守。然秦之一统,郡县既行,黔首之力亦显。及天下苦秦,人心思定,非复春秋战国之旧。项籍欲逆大势而行,强以八百年前封建之规,绳墨新造之乾坤,此犹胶柱而鼓瑟,刻舟以求

    剑,其败也固宜。沛公承秦制之实,捐封建之名,聚草泽之雄,应黔首之望,故能成鼎革之功。

    故曰:项氏败于泥古,刘氏成于鼎革。

    嗟乎!楚汉兴亡之鉴,岂独人事乎?实旧不堪载新天,泥古者终为时弃也!”

    当陆北顾落下最后一笔,缓缓搁下狼毫,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
    烛火“噼啪”的轻微爆响,此刻都显得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苏洵的脸色,从最初的惊愕、凝重,到中段的深思、震动,最终化为一片近乎失神的苍白。

    他死死盯着那篇墨迹淋漓、字字如刀的文章。

    陆北顾的论述,跳出了对个人勇略,一时战略的纠缠,直刺历史变革的核心矛盾。

    新旧制度的冲突与更替!

    其观点之犀利,格局之宏大,论证之严密,尤其是那“泥古”与“鼎革”的终极论断,如同洪钟大吕,震得他这位以史论见长的大家都有些心神摇曳。

    而苏洵过往许多思考的片段,也仿佛被陆北顾的《项籍论》这道惊雷串联,照亮,豁然贯通,随后又感到一种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强烈冲击感。

    苏辙在旁边,低声反复咀嚼着“黔首伟力乃可凭”、“捐六国朽骨之虚名”、“泥古者终为时弃”这些句子,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历史洞察力扑面而来!

    周明远、韩子瑜等人更是目瞪口呆,如同泥塑木雕。

    我们能理解陆北顾论述的每一句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