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3章 襁褓残痕,寒崖往事(7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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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的场景与眼前的线索渐渐重叠。老猎户继续说道:“那庙早荒废了,四处漏风,夜里还常有野狼出没。可那娃就靠着讨来的残羹剩饭,在庙里硬撑了好些日子。有人见他总在庙门口的歪脖子树上刻东西,也不知道刻的啥。”

“后来呢?”秋姨声音发颤。“后来啊,”老猎户叹了口气,“也不知是走漏了风声,还是有人惦记上了这娃。某天夜里,一群黑衣人突然闯进山里,把庙围了个水泄不通。村里人远远瞧见,那娃被他们从庙里拖出来时,死死抱着庙门口的石狮子,嗓子都喊哑了,指甲缝里全是血......”他磕了磕烟袋锅,“再后来,就听说那孩子被带进了轩墨庄。”

晨雾不知何时漫上山坡,秋姨攥着襁褓的手剧烈颤抖。老猎户从柜子深处翻出个布包,里面裹着枚生锈的铃铛:“那年在虎头村废墟捡到的,铃铛系带子上,绣着半朵梅花......”

秋姨攥着生锈的铜铃和襁褓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别院赶。晨雾渐渐散去,阳光刺破云层,照得她发间的白发银丝般发亮。怀中老猎户给的布包沉甸甸的,每走一步,都像是踩着十六年前那个蜷缩在山神庙里的小身影。

推开别院斑驳的木门,熟悉的霉味混着艾草香扑面而来。秋姨将铜铃和襁褓锁进樟木箱底,手指抚过箱中叠好的云锦,那是准备给少主绣生辰贺礼的料子,如今针脚凌乱,倒像是她此刻翻涌的心绪。

“该怎么说呢......”她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喃喃自语。白姑娘是唯一真心待少主的人,可也有一阵子没来这别院了,而墨瑶小姐,好久没回来了。

秋姨坐到灶台前,望着冷掉的灶膛发起呆。若告诉白姑娘,只怕她连夜就要找家主讨个说法;可若等小姐回来,又不知要等到何时。她抓起火钳拨弄着灶灰,突然想起少主书房那盏常亮到三更的油灯,想起他每次路过厨房时,总会多看两眼蒸笼里的热气。

“六月初五......”她掰着手指盘算,离真正的生辰还有两个多月。若是能在那天,叫上白姑娘和小姐,再做上一桌好菜......秋姨猛地站起身,在屋里来回踱步。可万一消息走漏,家主雷霆震怒,又该如何是好?

秋姨来回踱步几圈,终于拍了拍脑袋:“急什么!还有两个多月呢,等白姑娘和小姐回别院,总能逮着机会说!”她弯腰捡起脚边滚落的木梳,对着铜镜把蓬乱的头发重新挽成发髻,银簪子别得铿锵作响,“眼下先把绣品赶完,不然又要被账房那老东西念叨。”

灶台边的绣架上,半幅未完成的牡丹图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。秋姨抄起银针,指尖却悬在丝线前顿住,想起老周头说少主生母用鲜血在墙上写“五”字的模样,手中的红线突然变得刺眼。她慌忙换了根月白色丝线,嘴里嘟囔着:“绣完这两幅屏风,说什么也得把少爷的事儿告诉她们。”

针脚在绸缎上穿梭,秋姨的思绪却飘到了后厨。她盘算着等六月初五那天,要做碗加了红糖的酒酿圆子,再蒸屉软糯的桂花糕。正想得入神,院外突然传来梆子声,惊得她扎破了手指。“哎哟!”她把流血的指尖塞进嘴里,又匆匆起身查看,生怕是家主派人来催绣品进度。

确认无人后,秋姨摸着藏在袖中的铜铃,重新坐回绣架前。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佝偻的背上,将银针的影子拉得老长。她一边飞针走线,一边哼起不成调的童谣,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:“月儿明,风儿静,树叶儿遮窗棂啊……”仿佛这样,就能把十六年前蜷缩在山神庙里的那个小身影,和如今冷峻狠厉的少主重叠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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