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8章 靛衫藏计,冰碗含机(6 / 8)
突然踉跄着扑向白景鸿,靛青衣袖扫落案头镇纸:"老师明鉴!"他从袖中掏出叠皱巴巴的纸笺,"粼波十三家盐商联名上书,恳请保留旧商道!墨泯此举,分明是要断了朝廷税源!"纸笺散落在舆图上,白诗言眼尖,发现落款处"玄霜盐行"的印章边缘,竟沾着暗红污渍。
墨泯终于放下折扇,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。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针,看似轻柔却暗藏锋芒:"苏公子说我断朝廷税源?"她踱步到书案前,指尖划过舆图上标注的暗礁标记,"那敢问苏公子,为何这些私盐贩子的据点,都在玄波旧商道五里之内?"
苏砚之的瞳孔猛地收缩,额角渗出细密汗珠。他突然踏前半步,猛地甩出几张皱巴巴的票据,边缘还沾着水渍:"墨泯背着您在城西码头私设关卡!每艘过往商船都要额外缴纳'护运费',短短十日就敛财千两!这些船主联名的控诉书,字字泣血!他打着推行新法的幌子,行的却是强盗勾当!"
白景鸿的目光如鹰隼般转向墨泯,浑浊的眼底泛起惊涛骇浪。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,唯有案头未燃尽的线香在袅袅升腾。
墨泯神色自若,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文书。展开时,丝绸卷轴发出清脆的轻响,似一声冷笑划破凝滞的空气。"这是前几日的加急情报。"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某处朱砂批注,"玄波水域出现三艘无旗海船,载重皆是百石,苏公子这般博闻强识,该不会认为,这些船是用来运鱼的吧?"
白诗言的目光紧紧盯着苏砚之。她看见,少年攥着所谓联名信的手正在微微发抖,纸笺在他掌心被捏出深深褶皱,仿佛随时都会碎成齑粉。
墨泯突然冷笑一声,将文书重重甩在书案上,震得案头的砚台都微微晃动。"还有,苏公子今早收到的密信......"她故意拖长尾音,目光如利剑般刺向苏砚之,"需要我详细说说,那火漆印上雾隐盐帮的标记,究竟是什么模样吗?"
"够了!"白景鸿突然剧烈咳嗽,花凝玉匆匆递来的润喉茶洒出半盏。白景鸿用帕子擦着嘴角,语气疲惫不堪,"都住口!明日当着所有幕僚的面,再议此事。"
白诗言扶着父亲离开时,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。她回头望去,只见苏砚之正弯腰捡拾散落的联名信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,那目光仿佛淬了毒,让人不寒而栗。
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倾泻而下,将栖月幽庄悄然包裹。零星灯火在重幕间若隐若现,恍若坠入人间的寒星,在无边黑暗中散发着微弱而孤寂的光芒。白诗言侧卧于雕花床榻,锦被上繁复的并蒂莲刺绣随着她辗转的动作,在月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,似是她心中剪不断、理还乱的愁绪。白日里书房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,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反复上演,父亲被蒙蔽的隐忧与墨泯蒙冤的焦虑,化作巨石沉沉压在心头,令她辗转难眠。
忽有轻叩窗棂之声,如夜风拂过竹叶,清浅而有节奏。白诗言披衣起身,推开雕花窗扇,墨泯修长的身影便映入眼帘。她斜倚在爬满凌霄花的廊柱旁,手中提着古朴的食盒,月光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银辉,温柔笑意下,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疲惫,似是历经了无数暗潮汹涌。
“又在为日间之事忧心?”墨泯斜倚雕花窗棂,玄色劲装的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,腰间竹节玉佩随着动作轻晃,发出清越声响。她嗓音低沉,带着夜色的醇厚,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,“我的小娘子,再这么愁下去,可要把我心疼坏了。”
白诗言抬眸,月光洒在她眼底,泛起盈盈水光。她微微颔首,刚要开口,墨泯修长的手指已捏起一缕她的青丝,放在鼻尖轻嗅,嘴角勾起一抹坏笑:“嗯?我怎么闻到了酸味?该不会是某人在吃桂花糕的醋吧?”
白诗言被她逗得破涕为笑,伸手要去打他,却被墨泯眼疾手快握住手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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