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8章 晨雾布棋,红信引蛇(1 / 7)
栖月幽庄的晨雾裹着水汽,黏在青石板的纹路里迟迟不肯散。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口撞进来,惊飞了檐角蜷着的麻雀,青岑怀里揣着密信,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院角那丛石榴,带起叶片上的露珠,顺着肩颈滑进衣领,冰凉的触感渗进皮肉,他却顾不上拂,脚步骤然加快,木屐碾过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。
昨夜墨泯在灯下布的局,此刻终于要见真章。他攥着密信的指尖泛了白,信纸边缘被汗湿得发皱,连呼吸都比平日快了半拍,沈、柳、温三家的反应,暗影教的动作,还有金启安那个莽夫会不会跳坑,无数念头在脑子里打转,倒比怀里的密信更让人心慌。
书房的门没关严,漏出半扇窗的光亮。青岑刚要推门,就听见里头传来青冥低沉的声音,带着几分恭谨:“少爷,染血的布条都备妥了,与沉船附近捞起的那批,连棉絮的纹路都分毫不差。”
他顿了顿,轻轻推开门。墨泯正立在窗前,玄色暗纹锦袍衬得身姿挺拔,腰间系着玉带,缀着的白玉佩随呼吸轻晃,碰撞出细碎清响。银灰色晨光落在袍角暗纹上,让那繁复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,却因她周身沉静的气场,添了几分清冷矜贵。
她指间展着幅鲛绡海图,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黑风口的礁石群,指腹在一处暗礁旁刻意顿了顿,那里是昨夜阿泽提过的,珠煞和骨音撒布条的必经之路。海图上朱砂点过的痕迹,在晨光里泛着细碎冷光,像嵌在鲛绡上的血珠,与她锦袍上的暗纹相映,竟有种说不出的锐利感。
青冥单膝跪在案前,托盘里的三枚布条浸过红染料,边缘还沾着未洗尽的棉絮,艳色里裹着几分狰狞。听见脚步声,墨泯转过头,目光先掠过青冥手里的布条,才落在青岑额角的汗珠上,声音平得像一潭深水:“三家的动静,比预想中快了两刻钟。”
她说话时,指尖仍停在海图上,仿佛窗外的急促、案前的紧张,都与她无关。青岑喘着气把密信递过去,纸张因他的颤抖微微发颤:“是青岚传回来的,沈掌柜今早刚开货仓点损失,就有个‘路过’的渔户上门,说在沉船附近捞着些染血的布条,还特意提‘颜色像极了金家布庄的胭脂红’。沈掌柜当场就炸了,攥着布条直奔柳记粮行,柳少东家看见布条上的染料,把刚备好的贡米样品摔在地上,温小姐更是带着家丁往金府赶,现在三家的人已经堵在金府门口了。”
墨泯展开密信,指尖轻轻抚过“渔户”二字,指甲盖磨过信纸的声响很轻,却让青岑莫名安了心,这正是她昨夜布下的第一步。昨夜阿泽揣着伤,一瘸一拐地来报珠煞的计谋时,她就坐在这张案前,手里捏着支炭笔,在纸上勾出沈、柳、温三家的位置,还有金家布庄那处显眼的染坊。
“沈博文急脾气,丢了六匹蜀锦,定要找人算账;柳明轩谨慎,五十石贡米关系着官府的采买,他不敢赌;温若曦把给祖母的寿礼看得比什么都重,银饰沉了,她第一个不肯罢休。”当时她这么对青冥说,炭笔在纸上圈出金家的位置,“金启安贪财又蠢,最适合当这颗棋子。”
话音落时,她就让青冥挑了三个机灵的暗卫,乔装成渔户、货郎和挑夫,往三家附近的街巷去“撒消息”。现在看来,这步棋走对了。
墨泯把密信凑到灯前,信纸的边角被火烘得微微卷曲。青岚在信里写得细,连沈博文出门时慌慌张张摔了一跤,裤脚沾了泥;柳明轩攥着布条时指节泛青,连呼吸都带着怒意;温若曦红着眼眶,怀里揣着个空首饰盒,走几步就抹回眼泪的模样,都记在了纸上。
“青岚这心思,倒比账房先生还细。”墨泯嘴角牵起丝浅淡的笑,却没达眼底,她把密信折好塞进袖中,指尖不经意碰到袖里那支桂花簪,是前日白诗言替她整理衣襟时,故意插在发间的。簪头的珍珠还带着点暖意,却没让她眼底的冷意柔和半分。
她走到书架前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