排挤(1 / 9)
午后的三食堂像口被焖住的大锅,排气扇转得嗡嗡响,却抽不走满屋子的热意——混杂着糖醋排骨的甜香、青菜豆腐的清苦,还有人身上汗味的闷,黏在皮肤上,像一层甩不掉的膜。杨许诺站在队伍末尾,帆布包的粗肩带在汗湿的肩膀上滑了第三次,她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死死攥住,另一只手捏着那张被手心汗浸得发潮的饭卡。
饭卡上的证件照是高考后拍的,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,圆脸被摄影师催着“往镜头前凑”,挤得脸颊肉都堆了起来。刚才打饭时,她还忍不住用指尖蹭了蹭照片边缘,不是想把轮廓蹭瘦,只是觉得那团模糊的圆,像极了此刻被人群裹着的自己——160斤的身子裹在同样发白的校服里,领口磨出的毛边蹭着下巴,裤脚卷了两圈露出的脚踝沾着点宿舍楼下的泥,怎么看都和周围穿潮牌、背双肩包的新生格格不入。
队伍往前挪了挪,前面传来两道说话声,一道软得像浸了蜜,一道淡得像凉白开。杨许诺没太在意,只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数着“还有五个人、四个人”,直到听见“糖醋排骨”四个字,才悄悄踮了踮脚——她早上收拾行李时,妈妈在电话里还念叨“食堂要是有排骨就多吃点,补补身子”,没想到真让她碰上了。
踮脚的动作让她不小心撞了下前面的人,她慌忙低头道歉: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抬头时,正好瞥见前面两人的背影:男生穿灰色连帽卫衣,袖子挽到小臂,露出腕骨分明的手,正垂着看身边的女生;女生穿鹅黄色针织衫,头发用珍珠发卡别着,手里捏着个粉色保温杯,仰头说话时,发梢蹭过男生的胳膊。
杨许诺的目光顿了顿,又很快收回——不是因为别的,是那男生的卫衣牌子,她在同桌的书包上见过,据说要花掉普通人半个月的生活费。她下意识往队伍外侧挪了挪,怕自己的帆布包蹭脏人家的衣服,也怕那身干净的打扮衬得自己更显局促。
“江驰,你看三食堂的糖醋排骨果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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