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章 求仁得仁 夫子的抉择(1 / 7)
冉有曰:“夫子为卫君乎?”
子贡曰:“诺,吾将问之。”
入,曰:“伯夷、叔齐何人也?”
曰:“古之贤人也。”
曰:“怨乎?”
曰:“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?”
出,曰:“夫子不为也。”
鲁哀公二年深秋的卫国都城帝丘,驿馆庭院里的梧桐叶被北风卷成旋儿,冉有搓着冻红的手问子贡:“夫子为卫君乎?”
他的狐裘袖口已磨出毛边,说话时呼出的白气与暮色交融。
子贡望着孔子房间透出的烛火在窗纸上摇曳,那光晕里还映着竹简翻动的影子,低声说:“诺,吾将问之。”
子贡推门而入时,孔子正对着《周易》的“讼卦”
沉思,竹简上的“天与水违行”
墨迹未干,案头还摆着刚研好的墨锭。
他躬身行礼,问:“伯夷、叔齐何人也?”
孔子放下手中的蓍草,指尖在卦象上停顿:“古之贤人也。”
“怨乎?”
子贡追问,目光落在夫子鬓角新添的白上——自离开鲁国后,这白便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。
孔子忽然笑了,那笑意从眼角的皱纹里漫出来:“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?”
子贡退出驿馆时,北风卷着落叶打在廊柱上,出簌簌声响。
他对冉有说:“夫子不为也。”
冉有望着远处戚邑的方向——蒯聩的军队正在那里集结,篝火像散落的星子,忽然明白:夫子的“不为”
不是骑墙,而是以伯夷、叔齐的“让”
,给这场“争”
立了面镜子。
《论语?述而》记载的这段对话,藏着儒家“以仁为归”
的伦理密码:子贡以古人古事迂回设问,孔子以“求仁得仁”
直抵核心,二者的默契印证了“仁”
是判断是非的终极标准。
从卫国驿馆的烛火到当代社会的伦理考场,这种“求仁得仁”
的智慧始终是心灵的指南针。
一、卫国乱局:君位之争的伦理困局
卫君辄与父亲蒯聩的权力争夺,像一把锈蚀的斧钺劈开了春秋晚期的宗法制度。
卫灵公三十九年,太子蒯聩因不满南子与宋朝私通,派家臣戏阳刺杀南子,事败后“出奔宋,又之晋,托于赵简子”
(《左传?定公十四年》),这一逃便是十三年。
灵公晚年欲立少子郢为储,郢却叩推辞:“郢异于他子。
且君没于吾手,若有之,郢必闻之。
且亡人之子辄在。”
(《左传?哀公二年》)——他既不愿违背宗法,又念及流亡在外的侄子辄,最终卫人立辄为君,即卫出公。
鲁哀公二年,蒯聩在赵简子的支持下,率晋军盘踞戚邑(今河南濮阳北),派使者向儿子要回君位。
辄派大夫石曼姑率军驻守边境,父子俩隔着黄河对峙,形成“父居戚,子居帝丘,遥遥相望如敌国”
(《史记?卫康叔世家》)的僵局。
卫国大夫公孙丁叹息:“父不父,子不子,何以国为?”
(《公羊传?哀公三年》)这场乱局中,每个人都被卷进伦理漩涡:石曼姑辅佐辄是“忠”
却违“孝”
,百姓夹在父子间是“顺”
却失“义”
,连孔子的弟子们也陷入困惑。
孔子周游列国期间两至卫国,对局势的肌理洞若观火。
第一次在鲁定公十三年,卫灵公问他“军旅之事”
,孔子答“俎豆之事,则尝闻之矣;军旅之事,未之学也”
(《论语?卫灵公》),次日便离开——他看穿灵公想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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