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3章 七姐的生活(七)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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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再提起七姐,也不再假装七姐还活着,但她的眼神永远失去了光彩,动作变得迟缓,仿佛一具行尸走肉。

只有在夜深人静时,三嫂才能听到从七姐房间里传出的、那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声。

正月十五,雪终于停了。老娘拖着病体去楼下小卖部,用最后的钱买了张红纸。

回家剪了盏灯笼,挂在老柳树枝上。风一吹,灯笼轻轻摇晃,投下的红光在雪地上游移,像谁提着灯在走。

\"七丫头眼神不好,得给她照个亮。\"老娘对来串门的王婶说。

王婶抹着眼泪走了,第二天街坊四邻都传,说老太太活不过明年的冬天。

他们没说错。

第二年的二月夜里,又一场大雪悄然而至。老母亲突然精神起来,翻出七姐所有的照片摆在床上。

有扎红头绳的周岁照,有小学毕业时系着红领巾的,还有结婚那天穿着借来的红衣裳的——那天七姐笑得真好看,全然不知等待她的是怎样的婚姻。

最后,老母亲把七姐最后一次回来时的合影贴在胸口。照片上母女俩站在老柳树下,七姐搂着她的肩膀,两人都笑得勉强。

那时癌细胞已经在七姐体内肆虐,而她还不知道这是最后一张合照。

雪越下越大,压得老柳树枝咯吱作响。老母亲抱着布老虎慢慢闭上眼睛,恍惚听见七姐在唱:\"月娘娘,黄巴巴,爹织布,娘纺纱......\"

七姐百日坟那天,那些被忽视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:七姐冬天用体温给他暖手,夏天摇着蒲扇哄他入睡,高考前熬夜给他炖补脑的鱼头汤......

而他回报了什么?三个月不打电话,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。葬礼那天他\"畜生......\"小明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,响声在空荡的屋子里格外刺耳。他摸出手机,颤抖着拨通丽丽的电话:\"我要给咱们孩子取名'念七'。\"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:\"你疯了?哪有孩子叫这种名字的?\"

\"就叫念七。\"小明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决,\"纪念我娘,纪念她没来及喜欢过孙女。\"

挂掉电话,小明继续收拾遗物。在他妈妈的樟木箱底,他发现了一个铁皮盒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姐从小到大自己写给娘的每一页日记。

最早的信纸已经发黄,最近的那封是三个月前手写的:

\"娘,我挺好的,就是胃有点不舒服。小明工作忙,您别怪他不来看您。随信寄去二百块钱,您买点好吃的......\"

信纸上有几处字迹被水渍模糊,小明知道那是妈妈的泪。他想象着八十岁的老人独自的样子,胸口疼得像被捅了一刀。

收拾到厨房时,小明在碗柜深处摸到个油纸包。

打开一看,是半块发霉的灶糖,粘着张纸条:\"留给儿子的礼物\"。

灶糖已经化了,黏糊糊地沾在他手上,像某种无法挣脱的愧疚。

傍晚,小明拖着两大袋遗物走出老宅。

最后一抹夕阳照在门楣上,那里有道浅浅的刻痕——是他十岁时七姐给他量身高划的。他伸手比了比,刻痕只到他胸口。

原来在妈妈眼里,他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。

......

老孙是最后一个才来的。当小明红着眼睛来找他时,他正在棋牌室吞云吐雾,面前摆着半瓶二锅头。

\"我妈的祭日到了,我舅姨都来了。\"小明把消息告诉了他。

老孙眯着醉眼看了看,“人死如灯灭,还讲究那些干什么。\"他灌了口酒,你妈会恨我的,我不去......\"

话没说完,小明的拳头已经砸在他脸上。

麻将牌哗啦啦散了一地,牌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时斯文的小明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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