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2章 殿试(中)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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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于隔靴搔痒。

严嵩需要的不是这种万金油式的“笔杆子”,而是能冲锋陷阵、锐意革新的干才。

陈恪接过卷子,目光落在陈谨所答的青词部分。

这是嘉靖帝额外要求加试的题目,以“感应天心”为题。

陈恪一看之下,差点失笑。

陈谨显然将他靖海伯府上的“点拨”奉为圭臬,遣词造句极尽华丽铺陈之能事,“玄穹垂象”、“紫气东来”、“星宿列张”等词句信手拈来,堆砌典故,营造出一种玄之又玄的氛围,竟隐隐有几分自己当年为迎合嘉靖而写青词的影子。

“这小子……倒是个写青词的好材料。”陈恪心中暗忖,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,“让他去实干,怕是难有作为。但若放在合适的位置,比如专门炮制这些玄虚文章,倒也算物尽其用。”

他提笔,在严嵩的“△”旁,也画了一个“○”,评语简洁:“文采斐然,青词尤佳。”算是肯定了其在“务虚”方面的特长,然后递还给徐阶。

徐阶接过,看到陈恪的评语,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随即恢复平静。严嵩则冷哼一声,不再言语。

阅卷继续进行。

一份份承载着士子心血与抱负的卷子在考官们手中流转,画圈、画三角、画叉,无声地决定着他们的命运。

每位考生的卷子都需经数位考官之手,佼佼者或许能赢得满纸“○”,但这并非终点。

按惯例,只有最顶尖的二十份卷子,才有资格被送入西苑精舍,呈至嘉靖帝的御案前,由那位深居简出的帝王亲自圈定三鼎甲及前十名的最终归属。

陈恪作为阅卷官之一,几乎看遍了所有卷子。

他看得越多,心头那份沉甸甸的感觉便越重。透过这些精心雕琢的文字,他仿佛看到了大明各地士林对新政的态度缩影。

支持“开源”,尤其是涉及“开海通商”、“兴办工商”等敏感议题的卷子,寥寥无几。

即便有,也大多如陈谨般语焉不详,或如温应禄般虽有锐气却失之偏激。

更多的卷子,或明或暗地强调“节流”为先,主张“重本抑末”,甚至不乏对“与民争利”、“动摇国本”的隐晦批判。

字里行间,透露出的是对变革的深深警惕和对现有秩序的顽固维护。

他看到了殷士儋的卷子。

这位实干派在策论中大胆提出“于闽粤择良港设市舶司,严加管束,以海贸之利养水师,以水师之威护商道”,并辅以具体的税制、监管设想,虽略显粗糙,却直指要害,充满锐气。

然而,这份卷子在几位考官手中流转,只得了两个“○”由陈恪与沈文昭所画,一个“△”由徐阶所画,评语“立意尚可,然举措操切”,以及严嵩和赵文华毫不留情的“×”评语“妄议祖制,蛊惑人心”。

最终排名,堪堪落入二甲中游。

他也看到了梁梦龙的卷子。那份充满前瞻性、描绘“万国来朝、货殖繁盛”蓝图的文章,虽被陈恪画了“○”,却被徐阶批为“异想天开”,被严嵩斥为“妖言惑众”,赵贞吉和沈文昭也只给了“×”。

最终,这位视野宏阔的士子,竟跌入了三甲之列。

陈恪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。

殷士儋、梁梦龙这些能提出具体策略、敢于触碰敏感议题的“异类”,在保守的考官们眼中,要么是“操切”,要么是“空想”,要么干脆是“危险”。

他们的排名,直观地反映了当下朝堂与士林对变革的主流态度——警惕、排斥,甚至恐惧。

“士林清议,官场积习……阻力如山啊。”陈恪在心中默叹。

这些贡士,未来将是地方官员、朝廷言官的中坚力量,他们的思想倾向,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新政推行的土壤是肥沃还是贫瘠。

眼前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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