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6章 中正一剑(1 / 2)
堂主盯他半晌,忽道:“能写出你那晚所立之势与气口出处,罚减半,另准去藏剑崖外侧立一处‘小剑位’。若写不出,杖十,抄门规三十遍。”
星落“是”。当夜,他在竹庐灯下伏案,写下一卷《夜崖立势记》,把山风几时起、几时止、何处折、何处回、如何借风以磨剑、如何以鼻息夹住风口、一一写清。堂主翌日看毕,笑了一声:“你可惜了,不来做我戒律堂的执笔。”
功法上,星落不取诸多旁门,只守落神宗正传之《云上十三剑》与《静意养锋诀》。七色灵根难处在于“多”,他反其道而行之,用“少”驭“多”,将一式正中、一法养锋打磨到极细,令七色灵流汇而不乱,渐渐勾出自己的剑意。
落神宗外,古槐下,灰袍老者在风中立得很久。他看见那个少年一步步把“多”收成“少”,看见他把羡艳与妒恨化成更冷的剑意,也看见他在竹林里被一个姑娘的指尖从险境里轻轻拽回。
“比前几次好。”克罗诺斯喃喃,“心性稳,剑也直。”
然而他也知,直到极处,便是“天”。而这一世的人族之“天”,止于大乘。再往上,便隔着不可名状的一线,是真仙层次的存在。
他从怀里取出一枚圆石,石中映出微缩的山河。第九百九十九次的余温仍在。老者默默握紧,又松开,目光再次投向山门。
“走你的路吧。不要急着逆天而行,先把脚下每一级石阶走实。”
月尽之夜,宗门开“筑基堂”。长老亲临,七口灵鼎按五行雷风之序环列。星落盘膝其间,七色灵根同开,丹田如潮涌,体内每一寸经络都像被温火烤过。
“七色同筑,古未有之。”一位长老低语。
轰然一声,星落丹田内仿如剑柱自海底拔起,一座七彩光塔成于气海,塔心为剑,塔身为意,七色层层托举、彼此约束,成就一座稳如山岳的“基”。
“筑基,成。”主持长老沉声落定,钟声三记,传遍山门。
隔日,剑堂贴榜,星落名次一跃至前百之列。有人冷眼,有人由衷折服。兰蒂斯持纸来,与他夜谈“如何把七改一”;墨带酒来,不喝,只摆着,替他把门外脚步悉数挡去;埃尔文带着书来,一摞摞,是《落神前史》《十三剑外录》《藏剑崖志》,让星落“别老闷头苦练,要多看看”;潘多拉没有来,只是第二天清晨,他剑架上多了一缕极珍罕的“寒霜草”,对七色内劲的燥热有奇效。
月末大比,星落连破三局,至第四场对上内门三十六的楚仪。楚仪剑走偏锋,善取“势外之势”,以拧劲、侧锋逼人破绽。星落与之对峙半刻,不急不躁,任对方扯乱节奏,至第十九合,忽然一声低喝,七色尽收,剑光归一,正正中门直入,楚仪当胸一凉,剑铮然落地。
“中正一剑。”裁者低声评语,“落神宗最难的一剑,被他用得这样干净。”
星落抱剑作揖,转身下台。人群里传来极轻的一声“嗯”,潘多拉收回目光,转向别处。
筑基之后,星落每日除剑外,开始在宗门后山的“藏剑崖”开辟自己的一寸小石台。那是戒律堂准许的“外缘剑位”,每一位能写出自证之理的弟子可立一尺见方的位,置一个小石几、一铜灯,夜里去站一站,听风,写剑。
他把那块台命名“落雪台”。风过台前,雪未至而意先寒。第二夜,他在台上写:“七色若散,剑必不聚;七色若并,剑易僵直。并散之间,有一线可容我行,名之曰‘一念’。”
落神宗的剑中人,偶尔路过,看了他那句“并散之间有一念”,多半微笑,不置评。懂的人点头,不懂的人依然不懂。
星落不在意。他知自己在走一条与多数人不同的路:先把七色用尽可能少的式子兜住,再慢慢把那“少”里该有的“多”一点点养出来。他不贪境界的快,只求剑心不乱。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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