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血帕埋雪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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屏住呼吸,可那味道像长了腿,顺着鼻孔往肺里钻,呛得她喉咙发疼。——里面是块兰草帕子。

帕子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,深色的血渍晕在布纹里,像泼翻的墨,把她绣的金线都染成了黑褐色,看着像生锈的铜。可帕子中央的兰草却依旧清晰,叶片挺得笔直,像从未被风雪压弯过,针脚在血里泡得发胀,鼓出小小的包,却一根没断,银线绣的露水还闪着点光,像沈郎眼里的笑。

这是她给沈郎的最后一块帕子,她记得清清楚楚,花茎上绕了七圈金线,象征“七上八下”的吉利,那天送他走时,他还笑着说,“这么用心,我可得贴身带着”。他说这话时,指尖蹭过她的手背,暖得像春日的阳光,现在想起来,那温度还在皮肤上烧着。

“沈大夫他……”汉子红着眼圈,声音哽咽得像被堵住的风箱,“在抢救伤员时,被流矢打中了胸口,”他顿了顿,喉结滚了滚,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,脸憋得更红了,“倒下前还攥着这块帕子,指节都捏白了,掰都掰不开,嘴里一直念叨着,‘兰芝,等我’……”

兰芝站在那里,脸上没什么表情,像被冻住了似的。雪片落在她的发间,瞬间化成水,顺着鬓角往下淌,凉得像冰,滑进衣领里,激得她打了个寒颤。她看着那块帕子,看着上面被血晕染的兰草,忽然觉得眼睛很干,干得发疼,像被北地的风吹过,连泪腺都冻住了。她想开口问点什么,可喉咙里像塞了团雪,发不出一点声。

直到汉子把那块染血的帕子放在她手里,布面粗糙的边缘蹭着掌心,她才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手,却又猛地攥紧,指节泛白,把帕子捏得变了形。血渍干硬的边缘硌着掌心,像沈郎笔杆上的纹路,只是这一次,疼得钻心,顺着胳膊往心里窜,把那颗盼了许久的心,扎得千疮百孔。

她没哭,也没闹,只是转身回了阁楼。棉鞋踩在雪地上,发出“咯吱”的响,像碎了的骨头。走到楼梯口时,她回头看了一眼,那汉子还站在院子里,雪落在他肩头,又厚了一层,像要把他埋了。“吱呀”一声,她关上了门,把外面的风雪、王妈妈的叹息“这可怎么好……”、还有那汉子未尽的话,“沈大夫还说……”,都关在了门外。

阁楼里一下子静了,只有雪粒打在窗纸上的声音,“沙沙,沙沙”,像谁在哭。兰芝把自己裹在被子里,怀里抱着那块帕子,血的腥气混着草药味,像沈郎最后看她的眼神,又苦又暖。她就那么坐着,从晌午坐到天黑,又从天黑坐到天亮,怀里的帕子被体温焐得发潮,血渍的边缘软了些,像要重新晕开。

雪下了整整一夜……

第二天苏燕卿去阁楼看她,推开门时,一股寒气扑面而来,像进了冰窖。兰芝还坐在窗下,背对着门,晨光从窗棂漏进来,照在她花白的发间——不知什么时候,她的头发竟白了好些,像落了层霜。苏燕卿走过去,才发现她眼睛红肿得像核桃,却没掉一滴泪,眼尾的细纹里卡着干了的泪痕,像被风吹裂的土地,一道一道,触目惊心。

窗台上的薄荷冻成了青黑色,蜷在竹篮里,像团死去的绿,再也不会发出簌簌的响了。兰芝手里拿着那些兰草帕子,一块,两块,三块……是她这两年绣的,堆在膝头,像座小小的山。她正拿着针线,一针一线地缝着,把它们拼成个大大的枕头,方方正正的,像块厚实的褥子。

她把那块染血的帕子缝在最中间,外面用一层月白绢布盖住,看不出血迹,只露出些兰草的边角,像从土里探出来的新芽。银针穿过层层布面,“嗤”地一声钻出来,带着股执拗的劲儿,针尖上还缠着根绿线,是她绣兰草叶最常用的那种,青得发脆,像能掐出水来。

“这样,他就陪着我了。”兰芝不能说话,却抬起头看苏燕卿,眼神亮得像落了雪的星。她用没拿针的手拍了拍枕头,掌心贴在绢布上,像在感受里面的温度,嘴角微微弯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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