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8章 皇帝的刀生锈了(1 / 2)
浙东的风里,除了血腥味,还飘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浑浊气。
那些被绑在囚车里的“逆党余孽”
,细看竟有一半面生——有的是上个月还在街头修鞋的老汉,只因多说了句“官仓的米潮了”
;有的是开布庄的掌柜,据说得罪过新派来的巡按,转眼就被安上“给逆党送过绸缎”
的罪名。
钦差带来的缇骑,腰牌比地方官的印信还管用。
他们拿着一本厚厚的名册,上头的名字红一笔黑一划,全凭缇骑头目一句话。
城西的陈秀才,只因祖上与涉案的刘御史同朝为官,便被硬说“书信往来密切”
,半夜里被踹开家门,一大家子捆了去,抄家时连女儿的嫁妆箱子都没放过。
更奇的是那些“罪证”
。
有的人家搜出半张写着“国泰民安”
的春联,竟被说成“暗藏反语”
;有的商户账本上记着“给张府送过菜”
,就成了“资助逆党”
的铁证。
地方上的小吏跟着缇骑后面喝汤,指着谁是逆党,谁家的田地铺子就能分一杯羹。
前几日,两个衙役为了争一家酒坊的产权,竟在公堂上互相揭短,说对方收了逆党的银子——原来那酒坊老板压根没沾过造反的边,只因铺子开在繁华地段,成了人人眼热的肥肉。
百姓们缩在家里,听着街面上缇骑的喝骂声,连串门都不敢。
有那胆子大的,躲在门后偷偷看,见缇骑把一个卖豆腐的汉子打得满脸是血,只因为汉子的豆腐摊挡了他们的路,随口就扣上“逆党探子”
的帽子。
汉子的婆娘抱着孩子哭,被缇骑一脚踹倒,孩子吓得哇哇叫,却没人敢上前劝。
官府贴出的布告换了一茬又一茬,先说“胁从不问”
,转眼又改成“知情不报者同罪”
。
前几日还在安抚百姓的王御史,转头就默许缇骑把几个给他递过万民状的乡老抓了去,罪名是“为逆党鸣冤,动摇民心”
。
浙东的天,明明放了晴,却比下雨时更让人心里寒。
那些真正的逆党余孽或许藏在暗处,可更多无辜的人,却在这乱象里成了刀下鬼、阶下囚。
没人说得清谁是真罪,谁是冤屈,只知道缇骑的马蹄声一响,家家户户就赶紧吹灯闭户,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。
奉天殿内,朝会的气氛凝重如铅。
杨宪出列,捧着奏折躬身道:“陛下,浙东平叛虽毕,然地方乱象丛生。
缇骑借搜捕逆党之名,滥抓无辜,商贾被抄家者十之三四,百姓敢怒不敢言,长此以往,恐生民怨啊!”
朱元璋眉头紧锁,指节叩着龙椅扶手:“哦?朕派去的人,竟敢如此放肆?”
杨宪抬眼,声音更沉:“臣访得,有锦衣卫校尉借查案之机,强占民宅、勒索商户,更有甚者,将良民屈打成招,只为充作逆党功绩。
浙东百姓称其‘比叛贼更狠’,恳请陛下彻查!”
朱元璋眼中寒光乍现,猛地一拍龙椅:“锦衣卫是朕的耳目,竟敢仗势欺人!
传朕旨意,命锦衣卫指挥使立刻带人赴浙东,查实此事!
若确有其事,不论是谁,格杀勿论!”
殿内群臣噤声,谁都清楚,朱元璋一旦动怒,必是雷霆手段。
那道旨意快马加鞭送出京师时,浙东的风似乎更冷了——百姓们缩在家中,既盼着锦衣卫来主持公道,又怕这波查案再掀一场血雨腥风。
蒋瓛接了旨意,心里跟揣了团火似的——他在锦衣卫里熬了十年,从校尉爬到指挥佥事,就等着这么个能露头的机会。
这次派他去浙东查案,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