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卅七章 辩论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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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世清议之风蔓延到太学,人人语禅,事事相争。校内为大小事情辩论无数,但是只有极少数全校关注的大争会动用到太学大广场。

上一次设辩台,还是江州赘婿郑广义为妻族周氏辱杀父母告御状之事,那次大辩支持郑广义一方的大获全胜,士子声名鹊起,形成舆论声势,人人言诛,最终结果江左百年大族周氏被连根拔起灰飞烟灭,世家大族人人自危,继而推动谢家创立北府兵,真正成为当朝第一权臣。

这次庄祭酒再起辩台,不知又会发生什么,每个人都生出一种难掩的亢奋心情,神情激动,行色匆匆,日常的辩论却渐渐息止下来,每个人都打起了腹稿,太学内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平静,如冰面下沸腾的湖水,只待镝鸣。

终于到了这一日。辅仁阁下早就搭起了台子,不是军事高台,而是用厚桐木板和龙骨平地而起的三尺高平台,总共落地四五阶,五丈见方。这辩台最大的特点是无人主持,只有一个敲锣的小吏,谁想发言自己上台说话就是,说得好底下喝彩,说得不好,就被哄赶下去,最后说得人人心服口服,才算大获全胜。

太学论辩,多年不遇一次,因此不止学生,在朝在野的文人士子,不少人也换了便服,来凑热闹。这是风流雅事,被同僚遇到,也是悄悄一拱手,不便大声称呼的。

到了时辰,学生们已经将辩台围得严严实实,皂衣小吏面向学生们一言不发,提起铜锣,挥锤。

铛——

小吏提着锣走到一角站定,示意这就开始了,再不说话。

正式开场,却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人出头。全场沉默,继而有一些窃窃私语,如蚕食沙沙。

等了一会儿,终于有个学生两步跳上台去。

“太学辩台,难得一遇。大家都不说话,就让不才来抛砖引玉。”那学生拱一拱手,“在下邵阳程步杰。在下以为,此事根本无需开台辩论。天下事无规矩不成方圆,太学自有规章制度,满戎考课未过、补考缺席,自然应该被除名。若是规矩不明,众说纷纭,或可一辩,如今规章立于前,违规行于后,有何可辩?”

他一报姓名,底下就纷纷开始捶胸顿足,恨自己没有抢先上台,若能第一个发言,不管说什么,自然人人记得自己名字。

程步杰话音刚落,另一个士子跳上台来,站在另一边,朝他拱了拱手,“恕在下不能认同。规矩纲常,是为‘常’态所画,满戎为照护同窗,耽误考试,显然是非常之事,应用非常之法,不能拘泥于日常规矩。”

程步杰本没想好,为了抢个头筹才匆忙登台,被人顶回,一时语塞。好在这一方立刻有人援手,又一人在台下扬声反驳,是前几日输在飞花宴上的柳承之,他冷冰冰道,“立规矩是恒常之事,不分日常非常!”

然后提袍登台,“法纪不分非常,规矩不分贵贱。概因规矩本就是为约束非常之人非常之事所设立,若人人事事在日常之中,何必要立规章制度以约束?秦孝公太子违法,尚有太子傅劓刑黥刑,沙土充粮难道不是非常之事?若人人诉说情由,今日我行义举,明日他助友朋,要这规矩还有何用?”

“哈,”对面士子短促一笑,仿佛他正落下怀,“学兄这话未免太过天真,太子违法,与庶民同罪,但不知道史书煌煌,千年有几个孝公?我朝一年明正典刑百千人,其中有几个大夫官宦世族之子?泰和二年陈王世子因为争一匹宝马打杀了宁国公之子,不过被罚闭门思过三月,是也不是?太元三年,魏国公小舅子强迫鸡jian了族学附学的学生,致其自杀,给了一笔丧葬费厚葬了事,是也不是?义熙五年益州太守侵占农人田亩逼死农户一家五口,最后免职调任,是也不是?远的不说,前些年青州受灾官商勾结纵火烧粮不肯赈济,最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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