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圩九章 罪责（1 / 3）

入京后明远与有司交接犯官相关文牒。看着杨钧囚车被提走，在自己手中，还能略为掌握，起码没有饥寒凌辱之忧，自此一去，就彻底听天由命了。

他无意识跟着走了几步，看到杨钧坐在囚笼一角，沉静地看着他。

一去半年，学舍没有打扫，肯定住不得，明远交了派兵的令牌，与秦参等人告别，就先回了明家在建康置办的宅子，明烨的事他也总得交代一声。建康豪宅依旧，民生凋敝，往日繁华的集市里巷人声萧索，还时不时有野狗在背街处逡巡。明府门口连之前整天打瞌睡的门子都不见，明远自己叩了半天门，才有人不耐烦地应声，嘎吱嘎吱将门拉开，见到他就惊呼起来，“恩公！”？？？你谁？

“恩公不记得我了吗？”童仆打扮的少年一张圆圆的浅棕色的脸，方口大耳，两只大眼睛滴溜溜转显得很机灵，五官都很端正，就是凑在一起不太协调，好像都大了一号，在那张圆脸上放不下硬挤着似的。他表情十分夸张，指着自己，被人伤透了心泫然欲泣的样子，“我是您救下来的小六子呀！”

明远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，终于想起来当年和杨钧一起救人的事，然后才勉强从这大鼻子大眼睛里看出曾经小瘦猴子的轮廓，真是有苗不愁长，几年不见，都这么大了。想到杨钧，如今生死未卜，又伤感起来。他笑了笑，“长大的我都不敢认了。”

“可不是，在咱们府里好吃好喝，恨不得赶紧替您鞍前马后！”

“你小子又在耍什么怪！”从他背后赶来的王马儿骂骂咧咧将他拽开，看来这孩子性格惯常如此，王马儿这才看到明远，大喜过望，急忙行礼下去，往明远身后看来看去，怎么还少一个正经主子，“远哥儿，烨哥儿呢？”

“他呀，他护送许家小姐回去了。”明远被他们迎进去，洗脸洗手，“有吃的没有快弄些来，饿死了都。我等会儿给明伯父修书一封，说明此事，你找人通过驿站替我送回江州。”

“现在驿站不太保险，听说好几个驿站被闹事的愚民给抢了马匹饲料，我找找大江帮的人，走水路给您送回去吧。”

“抢驿站饲料？为什么？”

“嗨，能干什么，吃呗。那些穷乡僻壤的，人都要饿死了，还有吃土的，那喂官马的可是精饲料，不比土好吃。”

饭菜刚端上来，精致可口，明远听这消息，忽然有些食不下咽。

“江州怎么样？”

“咱们那还算好的，陈府君兴水利、重刑狱，强逼着大户设粥棚施粥，咱们府里也设了三处粥棚，开始被人骂惨了，都说他是酷吏盘剥大户呢，后来别的州郡饿死了人，泥腿子佃户和穷道士造反杀人、灭了门户的消息传来，才一个个吃斋念佛说陈府君的好呢。”

明远松了口气，“那就好。”

他三下五除二吃完饭，看得王马儿瞠目结舌，战场上跟将士混久了，哪里还能细嚼慢咽不正不食，“最近有谁来过吗”

“都知道府里没人，最近清静得很，您看他们惫懒的样子，连门都不留了。哦，有几个贼人闹事，被打跑了，对对，王家公子递过帖子，”王马儿东一句西一句，一拍脑袋想起来，急忙回去将王益之的帖子翻出来，“说等您回来了知会一声。”

明远吃完漱了口，去明烨书房给明澜写了一封信，详细报备了此次东行经过。遇到侯方和许蓉、遭遇截杀、明烨落水、许蓉救援、明烨坚持在寿阳大婚、明烨和许蓉出走游历、寿阳城破……自然隐去了许蓉受辱的事，女孩子家的名节，轮不着他多嘴。

沐浴更衣，洗漱一新，小憩了一会儿却翻来覆去睡不着，累过头了，索性翻身起来，到太学去，王马儿赶紧叫小六和小四跟着去洒扫收拾。

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