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枠一章 复仇（2 / 2）

本就关了门的街面砸掉了大半，锅碗瓢盆碎在地上，伴随着孩子哭女人喊，几个老太太哭哭啼啼坐在地上摔打，“伢子你们不要打，我不活了，我也这么大年纪了，活够了，给孩子吃啊，给孩子吃，不要卖了我孙孙，不要卖了地，那是你爷爷攒下的呀，你把我这把老骨头背到山里就行了，你不要管我呀……”

明远一扬手，衙役冲上去将几波人分开，明远仔细一问，没有米下锅，逼急了到大街上来，一是要卖地，二是卖孩子，为了供养老娘，但是这档口想卖儿鬻女都得排队，一群人挤在杨府门口，被打了出来，一言不合又争起次序。

才不过两天时间，怎么就到了如此地步？

明远想起小时候江州邻居家卖儿鬻女的事，一阵心酸，原以为自己出仕就能造福一方让百姓安居乐业，没想到依然路有饿殍。不等他处置，城墙急报，他令人将封闭的南城墙用夯土垒高砌实，天一道又转攻西侧了，攻势很猛。

明远匆匆赶去，紧急交代将两村妇孺老幼送回去，先从州府自己名下拿一些粮食给他们，让他们不要着急，粮价会降下来的。打架闹事的抓了充军，让晏公子编入行伍。

急忙提着剑赶到城墙上，发现申非行已经到了，第一波受伤的州兵已经相挟着被替换下去，不断有流矢带着火飞上来，申非行前一日送来的藤甲都烧得焦黑，行将报废。城头到处都是血和碎砖块，一簇一簇的火也没人顾得上扑灭，申非行这个从来锦袍整齐的文士脸上也一道一道的焦黑痕迹，但他目光清明，神色坚毅，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。明远昨日对他忧虑失望一扫而空，猛地抓住申非行肘部，“申兄辛苦！”

更觉得昨天阻止赵宇鲁莽复仇是对的。

“小明大人，粮食的事……”

明远一抬手，“不说了，我相信申兄一定不会让我失望。”

申非行神色动容，眼中水光泛起，深深一躬，又立刻起身，“那就说另一件事，人手实在不足。道匪攻势凶猛，再没有新生力量，恐怕支撑不住。”

明远脸色一变，想到昨日征召流民丁壮，赵宇提出的条件。

申非行看他脸色，以为也是为人手发愁，“虽说可以征召各府家丁，但是百年大族，一向与官府共治，恐怕不好强征。”

明远提剑在城墙上走了半圈，挨个拍了拍士兵的肩膀，说了几句话。这是当年舅舅教给他的，推己及人，厚待士卒，士卒尽得水，乃饮，卒尽已度河，乃度。为将帅者，只有爱兵如兄弟子侄，兵将才能尊尔如君父。

就在此时，明肆突然惊惶地冲了过来，”公子！赵宇来负荆请罪，满身血，说他杀了，杀了……“”杀了谁！“

申非行也跟在不远处过来，闻言皱眉，他早就觉得这些野人是大祸患，连声追问，没想到明肆看见他，如同见鬼了一样，跌坐在地上。

明远和申非行急忙赶到城下，明肆哆哆嗦嗦说完，“杀了申主簿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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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宇昂藏男儿，跪在地上，也像一座塔。前襟袖口、满手满身的血。一只手提来一个男子的尸体，放在旁边地上，肚子开了口，肠子流了出来，鼓囊囊漏在外面。看着骇人。

周围隔着丈远围了一圈兵卒，瞠目结舌看着又推推搡搡。

明远愣愣看着他，谁的血。

赵宇低下头捧起一把匕首，很劣质的匕首手柄裹着粗麻，“大人，小七的仇报了，赵宇任杀任剐，流民丁勇任您差遣。”

跟来的申非行看到赵宇身旁被他一只手提来的男子尸体，嚎叫一声向后栽倒，“大哥——”

赵宇猛抬头，又用力将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，呆在当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