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二四章 南渡(1 / 2)
风掀巨浪,涛翻江流,一条长江浩浩汤汤划开九州大地。数百年间,人来了又去,去了又来,风云翻覆,沧海横流,无数权力和欲望隔着大江两岸起落兴衰,如同春草滋生、夏芒飞长、秋叶枯落、冬霜冻馁,无论怎样都高阁叠起、花团锦簇,最终都逃不过物是人非,翠殿残垣。一切哀婉的、豪迈的、卑琐的、曼妙的,终归被这浩浩长江涤**一空。
此刻这江上又有一艘大船,破浪而行,江风直灌,鼓起风帆,却有一个人不闪不避站在船舷上,身姿挺拔,气概非常,凝望着这一汤江水,遥想其中无数风云故事。
侧耳倾听,船夫们的歌声,传唱着大江南北无数英豪,如天上的星斗,照耀夜航船。
他,会是搅弄风云的人物之一吗?他会成为船夫们歌咏的另一人吗?
这人正是杨钧。
他乘坐的是大江帮的船,船资却是羌王白术儿所出。
大江帮往来两岸,生意无处不到,每条船都被米谷皮货压得满满的,尤其是现在,世道越乱,他们生意越好,寻常人想乘一次船难上加难,价格高昂不说,有钱也未必有座席,因此才有那么多舢板偷渡的。而羌王豪阔,为护送杨钧包下来一整条大船。
其实不是白术儿的手笔,而是张九让。
杨钧想到与张九让会面的场景,仍觉得不可思议。
当日白术儿看到他,大笑三声,引兵而退,杨钧还没反应过来,就收到请帖,说张先生请他一叙,竟然是许久没有消息的张九让。
“哈哈哈小伯爷别来无恙啊。”张九让面前摆着一副棋盘棋秤,中间不是常见的楚河汉界,而是“长江”两个字,杨钧看着眼皮一跳,“都说你死了,只桓奇还不甘心,花重金在两岸悬赏,我还道他惦记那印符惦记疯了,万万没想到竟被他说中了。”
杨钧知道张九让当初在寿阳与敌军暗通款曲,心中恼恨,也没有好脸色给他,“张公子智谋过人,怎么屈尊隐身于白术儿帐下?良禽择木而栖吗?”
他这话是**裸的嘲讽,但张九让竟像完全没有听出来一样,依旧笑盈盈,曾经抱着的大酒葫芦换成了一个小巧的银酒壶,里面或许还是他心爱的芦花酿,“杨将军过奖,他不是良木,我也不是良禽。”
说话间提壶饮了一口酒,忽然转身盯着杨钧。那双眼睛里,精光内蕴,野性外溢,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欲望,杨钧忽然打了个激灵,好像被野兽盯上一样。再一眨眼,那满满的攻击性已经全数收敛,又变成风流倜傥的名门棋士。杨钧突然意识到,他的确不是良禽,他是野兽,无论是白术儿,还是慕容永,都只是他实现野心的工具而已。
可是,他究竟想要什么?杨钧不解。
虽然张九让狠狠坑了他一把,但杨钧却起了爱才之心,看他沉沦北寮,既不安又不忍,不免收了怒色,殷殷劝解,“张公子,你出身名门,才干绝人,不如与我一道回归南方,伸展抱负,解民倒悬,也算不负男儿本色。”
“我?回南方?解民倒悬?”张九让表情有些奇怪,“不知将军有何雄才伟略?”
“伟略称不上。”杨钧大刀金马坐在胡椅上,身体微微前倾,双手按在膝头,“如今朝廷失道,中央门阀专权,地方民生溃败,军队各自为战,弱干强支,危如累卵,我辈生逢其时,正该尽施所学,朝奉天子,匡扶社稷,廓清吏政,轻徭薄赋,鼓励人口,凝聚地方,重整行伍,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!”
“朝奉天子,匡扶社稷?你是说楚国吗?”
“自然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!这国,这天子,何曾有恩于我,却要我为他尽忠?凭什么?”张九让似乎被气笑了,“我看杨将军不如留在北方,北方就没有百姓受苦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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