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、奔爱(1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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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,新帝登基,地震频发,边塞战乱。大批塞民的家园不再安全,他们仓皇奔逃,向着陌生的南方行进。背后,是连天腾跃的火焰。

塞民们拖家带口逃难,但还未进入汴京,往往全家人就只剩下了一个。孤单的幼童站在路边,边哭边向路过的人伸手,但人们疲于逃生,大多置之不理。长得乖巧些的女童还好些,会被捡便宜的人抱走,或卖或私养,男童们在路边东倒西歪。这一年刮向中原的春风,带来的不再是泥土与春芽的气息,而是弥漫着死亡的腥臭。

成千上万的难民如一股涌流,进入中原时浩浩****,但这片土地贪婪而狂躁地吞噬着他们,他们一路行进,一路留下饿殍。这股涌流每时每刻都在被吸榨,越来越狭瘦,恐怕很快就会完全干涸。在注定奔向死亡的旅途中,涌流中却分出一小股,慢慢偏离逃难线路,来到了这座小城。

城门紧闭,将这几百个难民挡在外面。但城外夜夜哀号,民心不定,最终司城还是决定开门,放人进城,但派了军兵押送,将他们押到城西临时安置的营地中。那里有帐篷,有稀粥和馒头,虽不是家,但对于流离失所的难民来说,已是难得的安憩了。

难民进城这一天,阳光难得的灿烂。这座城市笼罩在太平里已经很久了,战争每天都能听到,但终究远在天边。因此当这群因战争而背井离乡的人排队沿河穿城时,城里许多人都跑出来看热闹,醉仙楼的姑娘们照例倚在栏杆上,嗑着瓜子,看着河畔如长蛇般缓慢蠕动的人群。

“你看他们,臭烘烘的,闻着还有死人的味道。”紫罗一边掩鼻,一边指着河边人群,语气里既有鄙夷,也透着一种残忍的兴奋。

其余人也叽叽喳喳,这种难得的场景令她们产生了一种优越——同为乱世浮尘,都是生不由己,她们却有屋檐可以躲雨,有饭食可以充饥,最起码不必客死他乡。

红袖向来看不得人受苦,只瞟了一眼,心里一叹,便转身走回房间。刚推开门,就听见栏杆处传来几声惊呼,接着便是呵斥,她连忙转身,见到刚才还在看热闹的姐妹们都乱作一团,拉住一人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“哎呀!”那人拍拍胸口,“南莺这死丫头,跳楼了!”

红袖一阵天旋地转,好容易镇定下来,又听那人续道:“刚翻下栏杆,就被老秦给拉住了。”

这姐儿说话一惊一乍,红袖索性松了手,走出楼道,看到栏杆处有好几个姐妹正在合力把一人按住,而那人正是南莺。老秦——也就是楼里的龟公,平时佝偻着,此时一张白脸气成了绛红色,见南莺挣扎,一个巴掌狠狠拍下去。“啪”,只一声,就有血从她嘴里迸出来,溅到了按她手臂的紫罗身上。南莺脸上迅速泛出赤红的掌印,进而肿起,变得乌黑。

这一巴掌太吓人,按住南莺的几个妓女都愣住了,尤其是紫罗。南莺也被扇得脑中嗡嗡作响,停止挣扎。

“叫你给我闹!”老秦叉着腰,恶狠狠骂道,“小蹄子你给我弄清楚,这不是你撒泼的地方!”

红袖反应过来,连忙上前,挡住南莺,对老秦斥道:“什么事值得你下这么狠的手!”

“红袖姑娘,这可不是我先动的手。你问问这些姐妹——刚才看好好的,她突然翻过栏杆要往下跳,拉都拉不住。这股子疯劲儿,不打怎么行?”

“就算她有什么不对,也不能这么毒啊。这张脸要是打坏了,你赔给妈妈那四百两银子?”

老秦一噎,嗫嚅道:“我不打,她要是真跳了,别说四百两,老妈子一分一厘都挣——”他这话却没说完,因为看到妓女们的神色已经变了,由原本看热闹的嬉笑,变得恭恭敬敬。老秦也是在风月场所混过些年月的人,知道老鸨已经无声无息站在身后了,并不转身,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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