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殷起身将段韶扶起:“平原王免礼。”
若是其他人,拜得不够虔诚,高殷还要给脸色,毕竟他今非昔比,要注意尊卑和礼仪。
只是段韶是国家柱石,难得的良将,现在也没有完全投靠于他,因此高殷也不得不给些好脸色。
哪怕自己登基,三五年之内,也不能轻易忽视段韶的力量吧。今日也是如此,若斛律金、段韶等人出面力保,高湛还真有可能被他们保下来,好在斛律家已经动摇,态度暧昧,而段韶因为段昭仪的事情,更加中立了。
错判了形势的高湛自寻死路,某种意义上,也是娄昭君搬石砸脚。
两人寒暄了几句,渐渐找到感觉,从生分变得熟络起来。
段韶常年驻扎在晋阳,高殷则待在邺城,互相见面的机会不多,此时,正是高殷插手晋阳军团的第一次机会。
从高澄继位开始,东魏朝堂就分割成两个泾渭分明的统治集团,一个是以邺城为核心,活跃于官僚架构的汉人占优势的邺城官僚团体,这部分人以世家为主,是高澄的嫡系班底;
另一个则是以晋阳为核心,与高澄渊源不深,六镇武人为主的晋阳军事勋贵团体。
晋阳勋贵又分为两代,第一代以段荣、斛律金为首,与高欢出生入死,关系更加紧密,相对的,对高澄等高氏子侄辈的压制力就强,不过随着病逝,这些人多数已经老去,但硕果仅存的贺拔仁、斛律金等人,都是高欢诸子难以控制的对象,更不要说高殷这个孙辈。
侯景、司马世云等人则是其中最难接受高氏小辈踩在自己头上的派系,在侯景反叛后,东魏许多将领都为侯景求情,这已经代表了大部分勋贵们对高欢之子上位的态度:没有高欢遗孀且深度参与高欢霸业的娄昭君支持、不是高欢嫡子,就完全没有机会,即便是,那也要付出极高的利益去拉拢他们。
不过侯景的反叛,也给高氏一点小小的助推,如果他们继续潜伏在东魏内部,阳奉阴违,那高澄会难受十倍;而侯景叛乱后,虽然暂时对东魏是不小的损伤,但就像做了一场艰难的手术,切割掉侯景这块肉瘤,东魏的内部反而空出了些许位置,变得更团结了,高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收拢父亲旧部人心,朝着篡位奋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