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4章 身后镜1(2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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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是山间的薄纱,而是乳白色的、翻滚的浊流,将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树木一点点吞没。面包车亮起昏黄的车灯,在这片白茫中艰难地钻行。

视线所及,越来越窄。除了雾,还是雾。

就在我几乎以为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,会一直通向地狱时,车猛地一顿,停了。

雾气略微稀薄了些。前方,一道巨大、歪斜的木牌坊突兀地矗立在山路尽头。牌坊早已被岁月和湿气侵蚀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,木质发黑腐朽,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。牌坊顶上,似乎曾经有什么雕刻,如今只剩下模糊难辨的残骸,隐约能看出是某种狰狞的鸟形。

牌坊正中,两块几乎要断裂的木板上,用某种暗红色的、已然发黑的颜料,写着三个巨大的、扭曲的字——千户寨。

这就是寨门了。一股难以形容的、陈腐的气息从寨门深处扑面而来,混杂着烧柴火、腌酸菜、还有一种极其隐约的、像是某种草药混合了腐烂物的古怪味道。

寨门后面,雾气缭绕中,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吊脚楼,依着陡峭的山势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,黑色的瓦顶,木板墙缝隙里透出零星微弱的光,死气沉沉。

整个寨子,静得可怕。没有鸡鸣,没有狗吠,甚至没有孩子的哭闹和大人的闲聊。只有风吹过山谷和木楼的呜咽,还有某种无处不在的、极细微的、像是很多人在同时低声絮语却又听不清内容的嗡嗡声,萦绕在耳膜深处。

司机按了两下喇叭,短促而尖锐,像一声胆怯的试探,迅速被浓雾吞没。

然后,死寂被打破了。

寨门后的阴影里,雾气扭曲着,一个个人影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。他们穿着靛蓝色的土布衣服,男女老少都有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,没有任何好奇,没有任何欢迎,只有一种冰冷的、审视的、仿佛在看一件物品是否完好无损的打量。

我被这些目光钉在原地,手脚冰凉。

人群微微分开,几个老人颤巍巍地走了出来。为首的是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妪,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,头发稀疏雪白,在脑后挽成一个极小的发髻。她被一个中年妇人搀扶着,一步步挪到我面前。

她抬起浑浊得几乎只剩眼白的眼睛,上上下下地扫视我,那目光像是冰冷的爬虫滑过我的皮肤。

“像……真像……”她咂摸着没牙的嘴,发出漏风般的叹息,“和她母亲当年…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……”

她伸出枯树枝般、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,想要摸我的脸。

我猛地后退一步,胃里一阵翻搅。

老妪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悦,但立刻又被一种更深沉的、难以捉摸的东西覆盖了。

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她收回手,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,“时辰不早了,快,给新娘子换上嫁衣。”

什么?新娘子?嫁衣?

我还没反应过来,旁边那几个一直沉默着的、身材粗壮的中年妇人就猛地围了上来。她们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我的胳膊,不由分说地把我往寨子里拖。

“你们干什么!放开我!什么新娘子?你们认错人了!”我惊恐地挣扎,尖叫,但我的声音在浓雾和这群沉默的人面前显得如此微弱无力,迅速被吞没。

没有人回答我。那些围观的族人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,眼神空洞。抓着我的妇人们力气大得惊人,几乎是将我脚不沾地地架着走。

我们穿过寨门,踏上寨子里湿滑的石板路。路两旁是歪斜的吊脚楼,黑色的木墙在雾中若隐若现,一些窗户后面,似乎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,窥视着。

我被粗暴地架进一栋最为高大、也最为古旧的吊脚楼里。楼内光线昏暗,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一种奇异的、甜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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