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章 博文约礼:不畔之道(1 / 6)
子曰:“君子博学于文,约之以礼,亦可以弗畔矣夫。”
孔子在卫国蒲地的杏树下为弟子讲学,子贡问:“夫子常言君子修行,究竟以何为要?”孔子抚须答道:“君子博学于文,约之以礼,亦可以弗畔矣夫。”话音未落,春风拂过,杏花瓣落在竹简上,仿佛为这句箴言添上注解。“博学于文”如广阔的江海,吸纳百家知识;“约之以礼”似坚固的堤岸,约束奔流的江河。二者相济,方能使君子行不逾矩,心不离道。从孔门弟子的实践到当代人的修行,这条“博文约礼”之路,始终是避免背离正道的指南针。
一、博学于文:知识海洋中的求索之旅
“博学于文”的“文”,并非仅指典籍文章,而是涵盖人类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——经史子集、礼乐射御、草木虫鱼、治乱兴衰。孔子本人便是博学的典范,他“入太庙,每事问”,向苌弘学乐,向师襄学琴,周游列国时“采风观俗”,晚年删订《诗》《书》《礼》《乐》《易》《春秋》,将毕生所学熔铸为“文”的宝库。这种“学无常师”的精神,为“博学于文”定下了基调:知识的海洋永无止境,求索之心不可停歇。
春秋时期的左丘明,失明后仍“博采列国史记”,着成《左传》《国语》,将各国史事、典章制度、天文历法熔于一炉。他在《左传》中记载了从鲁隐公元年到鲁哀公二十七年的历史,不仅详述战争、会盟,还收录了大量赋诗言志、礼俗仪式的细节,如“郑伯克段于鄢”中的宗法制度,“城濮之战”中的军事谋略,“季札观乐”中的音乐鉴赏,展现了“文”的广博内涵。左丘明的博学,使其着作成为后世理解春秋的“百科全书”,而他“失明不坠其志”的坚持,恰是“博学于文”所需的毅力。
汉代的司马迁,为写《史记》“网罗天下放失旧闻”,年轻时游历天下,“上会稽,探禹穴,窥九疑,浮于沅湘;北涉汶泗,讲业齐鲁之都,观孔子之遗风,乡射邹峄;厄困鄱薛彭城,过梁楚以归”。在齐鲁之地,他亲见孔子庙堂“车服礼器”,观弟子习礼,感叹“至圣矣”;在汨罗江畔,他向渔夫打听屈原事迹,“想见其为人”。这种“行万里路,读万卷书”的博学,使《史记》兼具历史的深度与人文的温度,涵盖“十二本纪、十表、八书、三十世家、七十列传”,从帝王将相到刺客游侠,从天文历法到河渠水利,堪称汉代的“文化百科”。
宋代的沈括,被李约瑟称为“中国科学史上的坐标”,其《梦溪笔谈》是“博学于文”的典范。他的知识涉猎之广令人惊叹:数学上发明“隙积术”“会圆术”,物理上记载“磁石指南”“凹面镜成像”,天文上改进浑仪、浮漏,地理上考证“雁荡山成因”,医学上记录“秋石方”制作法,甚至对军事、音乐、书画都有独到见解。沈括的博学不是碎片化的堆砌,而是“于天文、方志、律历、音乐、医药、卜算无所不通,皆有所论着”的系统整合,他说“天下之事,见之者不如知之者,知之者不如行之者”,将书本知识与实践探索结合,展现了“博学”的活态传承。
明代的徐霞客,以游记展现“博学于文”的另一种形态。他三十年游历,足迹遍布十六省,不仅记录山川地貌,还考察民俗风情、宗教信仰、物产气候。在《江源考》中,他纠正《禹贡》“岷山导江”的谬误,证明金沙江才是长江正源;在《楚游日记》中,他详细描述溶洞的石笋、石钟乳形成过程,比欧洲地质学早两百年;在《滇游日记》中,他记载了傣族的泼水节、纳西族的东巴文,成为民族学研究的珍贵资料。徐霞客的“博学”不在书斋,而在天地之间,他说“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”,这种对世界的好奇心,正是“博学于文”的原始动力。
清代的戴震,以考据学深化“博学于文”的内涵。他为了弄懂《尚书?尧典》“光被四表”的“光”字,查阅《说文解字》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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