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4章 风暴将至(1 / 3)
嘉靖三十四年,三月末。
京城的春光,似乎格外眷恋严府那朱门高墙内的繁华。
距那场“加恩擢升”的圣旨颁布,已过去月余。
这一个月,风平浪静,甚至可称得上是严党近十年来最为“春风得意”的时光。
严府门前,车马依旧川流不息,拜帖与礼单堆叠如山。
严世蕃的气焰,随着“太子太保”的加衔和父亲“太子太师”的尊荣,愈发炽盛嚣张。
工部衙门里,他颐指气使,对下属动辄呵斥,对同僚几无正眼,便是面对一些资历颇老的尚书、侍郎,言语间也常带几分不容置疑的倨傲。
其门下走狗,如鄢懋卿之流,更是以“钦差功臣”自居,于两淮盐政上愈发跋扈,催逼课税,几近刮地三尺,民间怨声虽隐于暗处,却已悄然滋生。
朝堂之上,严嵩虽依旧一副老成持重、闭目养神的模样,但任谁都看得出,严党根基经此“浩荡皇恩”,似乎更为稳固,俨然有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之盛。
几乎所有观望者都已认定,圣心依旧牢牢系于严家父子身上。
那些此前因杨顺倒台、陈恪崛起而心生摇曳的墙头草,此刻更是坚定了抱紧严家大腿的决心。
清流一派,以徐阶为首,则显得异常沉默,仿佛默认了这番“格局”。
就在这片看似铁板一块、严党权势攀至顶峰的氛围中,一道圣旨,如同晴空霹雳,毫无征兆地自西苑精舍发出,经由司礼监,明发天下:
“奉天承运皇帝,制曰:原巡边御史杨继盛,忠悃敢言,虽前奏有所冒渎,然察其心实为社稷。朕念其材可用,志可嘉,着即释出诏狱,官复原职,另加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衔,赐巡边钦差关防,即日赴宣大、蓟辽等处,巡查边备,整饬军纪,访查民瘼,具实奏报。钦此——”
圣旨不长,字字清晰。
然而,当这寥寥数语传遍六部九卿、勋贵官邸之时,引发的震动,却远胜于此前那封赏严家的长篇谕旨!
杨继盛!
这个名字,已在大牢的阴暗角落里沉寂了太久,久到几乎要被京城的繁华与喧嚣所遗忘。
但无人真正忘记。
所有人都记得,就在不久之前,这位官职不高却铁骨铮铮的硬汉,是如何以一纸《请诛贼臣疏》,将利剑般的笔锋直指当朝首辅严嵩,历数其十大罪、五大奸,字字泣血,句句诛心!
其奏疏中所列罪状,从把持朝政、任用私人,到贪墨军饷、败坏边备,乃至勾结藩王、窥测神器,皆有所本,并非空穴来风。
然而,正是这样一份沉甸甸的、几乎将严嵩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奏疏,最终换来的,却是杨继盛身陷囹圄。
当时陛下震怒的理由,并非驳斥其奏疏内容虚妄,而是以“语涉暗讥”、“诋毁君父”为由,将其下诏狱论死。
明眼人都心知肚明,那“语涉暗讥”的罪名何其虚无缥缈,不过是陛下为保全严嵩、维持朝局平衡而寻的借口罢了。
杨继盛的下狱,并非因其弹劾有误,恰恰是因为他弹劾得太准、太狠,动摇了严党的根基。
而在当时,嘉靖帝认为严嵩尚有可用之处,大明这台腐朽的机器还需要严党这个“润滑剂”和“钱袋子”,故而必须保住严嵩。
至于“暗讥君父”?那不过是帝王心术下,一个不便明说的、心照不宣的遮羞布罢了。
除了陛下自己,谁敢真以此认定杨继盛大逆不道?
这便是权力的相对主义——在需要严嵩时,杨继盛的忠直便是“诋毁”;当严嵩失去价值甚至成为绊脚石时,这曾经的“诋毁”便可瞬间变为“忠悃敢言”。
如今,就在严党看似如日中天、圣眷无以复加的时刻,陛下竟突然下旨,释放了这位严嵩的生死大敌!
非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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