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4章 结算五（2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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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渭的折扇停在半空。

这些数字他并非不知，但从陈恪口中道来，却像把钝刀慢慢割开皮肉，露出内里溃烂的真相。

&0t;所以&0t;徐渭喉结滚动，&0t;子恒此番漕改&0t;

&0t;不过是扬汤止沸。

&0t;陈恪望向窗外，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，却照不进眼底，&0t;要救大明，唯有开源节流。

&0t;

&0t;节流？&0t;徐渭突然嗤笑，&0t;皇上炼丹修殿，哪项不是吞金兽？严嵩父子贪墨，哪年不百万？&0t;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，&0t;除非&0t;

陈恪摇头。

知乎收藏夹《明代改革史》自动翻开：【当皇帝是最大既得利益者时，任何节流都是自寻死路】。

&0t;所以只能开源。

&0t;陈恪指向东南方向，&0t;胡宗宪的新式火器若成，或可肃清海疆。

届时开海通商，方有一线生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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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渭瞳孔微缩。

开海？这哪是寻常官员敢想的？自禁海以来，百年来敢言开海者，轻则流放，重则族诛！

&0t;文长兄可知泰西诸国？&0t;陈恪的声音突然飘忽起来，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梦，&0t;他们造巨舰横渡重洋，一地之出产可养一国。

若大明能&0t;

&0t;子恒！

&0t;徐渭猛地抓住他的手腕，&0t;慎言！

&0t;青筋在太阳穴突突直跳，&0t;这话传出去，严党必以&039;通倭&039;罪名置你于死地！

&0t;

陈恪轻笑，目光却愈清明。

他何尝不知风险？但后世灵魂太清楚——这个时代的大海，是决定国运的关键。

&0t;我此番回京，就是要与圣上周旋此事。

&0t;陈恪整了整袖口，&0t;漕改之功，足以为我争得言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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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渭突然现，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神，与早时在金华乡塾初遇时已截然不同。

那时的陈恪眼中是未经磨砺的锋芒，如今却像淬过火的剑，寒光内敛，却更致命。

&0t;子恒啊&0t;徐渭长叹一声，&0t;你可知自己站在何处？&0t;

陈恪挑眉。

&0t;左边是海瑞，宁折不弯；右边是张居正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。

&0t;徐渭的折扇在空中划出一条线，&0t;而你&0t;

&0t;我成不了海刚峰。

&0t;陈恪望向窗外，青色官袍被汗水浸透，&0t;绝对道德救不了大明。

&0t;

&0t;也做不了张叔正。

&0t;他又看向北方，仿佛穿透千山万水看到京城那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侍郎，&0t;我终究还有读书人的耻感。

&0t;

知乎问题《如何在理想与现实间找到平衡》下的高赞回答闪过：【当你既无法成为圣徒又不甘沦为俗物时，请记住——妥协是手段，而非目的】

阳光突然变得刺目，陈恪眯起眼，横渠四句在心头滚过——&0t;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&0t;。

此刻他才真正明白，最难的不是在纯粹理想中坚守，而是在认清其不可能实现后，依然选择负重前行。

穿越者终极守则——当理想注定无法纯粹实现时，真正的勇气不是放弃，而是带着这份残缺继续前行——如同精卫填海，每一粒沙都是对命运的嘲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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