$105章 海瑞上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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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恪听得入神,下意识往怀中摸去,想寻些银钱赏赐这两名多舌却也可爱的小吏,指尖却只触到几枚圆润微凉的物事——那是今早出门时,常乐怕他忙于公务又忘了进食,硬塞在他袖袋里的几枚香梨和一把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糖糕。

他微微一怔,随即失笑,索性将这点心果子尽数掏了出来,不由分说塞到两名小吏手中,语气温和带笑:“说得有趣,拿去润润喉。

那海主事后来又如何?可曾得罪了上官?”

两名小吏猝不及防被塞了满手还带着伯爷体温的瓜果点心,一时愕然,面面相觑,显是从未受过如此“接地气”

的贵人体己赏赐,受宠若惊之余又觉几分滑稽,脸上表情精彩纷呈。

正待躬身谢赏再续闲篇,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浑厚低沉、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揶揄却又不失正气的声音:

“百闻不如一见。

名扬天下的靖海伯,竟也喜欢在背地里嚼人舌根,打听这些无聊琐事?”

这声音……

陈恪心念电转,只觉无比耳熟。

他倏然回头,但见午后略显斑驳的阳光斜照入院门,光影交界处,立着一人。

身形清癯颀长,如一株孤直的青松,旧官袍洗得白,却熨烫得一丝不苟,衬得人格外瘦削硬朗。

面容黧黑,刻满了风霜与不苟言笑的坚毅,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,如同淬了寒星,正直直地望过来,不是海瑞海刚峰又是谁?

陈恪面上瞬间掠过一丝极淡的尴尬,旋即化为朗然笑意,起身拱手道:“我道是谁,原是刚锋兄!

失迎失迎!

这哪里是嚼舌根?分明是市井坊间皆传刚锋兄甫入京师,便已异于常人,铁面无私,名动户部。

可见兄台无论身居何职,到何处,都是这般传奇人物,想不听闻都难啊!”

海瑞闻言,严苛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弯了一下,那笑意浅淡如波纹,顷刻便隐没于深潭般的肃然之中。

他拱手还礼,声音平稳无波:“伯爷说笑了。

下官一介微末主事,何足挂齿。

倒是伯爷,别来无恙?”

这一声“别来无恙”

,语气平淡,却仿佛一道桥梁,悄然越过了当年杭州漕粮改银时,两人那并不算愉快的共事记忆——那时,他一句“下官不挡你的升官之路”

,可谓斩钉截铁,将彼此划清界限。

然而,时移世易。

这些年,海瑞虽辗转地方,冷眼旁观朝局,却也听闻了陈恪镇倭寇、御北虏、乃至在扳倒严党这滔天巨浪中似有若无却又至关重要的身影。

无论他海瑞心中对权术二字如何警惕,却也不得不承认,眼前这位年轻的靖海伯,所做之事,件件桩桩,似乎皆与国与民有利。

他甚至隐隐觉得,自己此次能调任户部主事这等紧要职位,或许是眼前之人暗中举荐之力,他绝不会想到这竟是严世蕃临倒台前“顺手”

挖的坑。

这份猜测,加之对陈恪功绩的认可,早已悄然化解了昔日的些许芥蒂。

陈恪自是了然于心,只是侧身一让,含笑延客:“此地非说话之所,刚锋兄若不嫌弃,请移步值房一叙。”

海瑞微一颔,并无推辞。

陈恪的值房就在工坊旁侧,推门而入,一股混杂着墨香、火药微尘与陈旧卷宗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屋内陈设极其简单,甚至堪称凌乱。

除了一张宽大书案,两把寻常木椅,几乎再无他物。

而此刻,那书案、椅背、乃至墙角空地,皆堆叠如山般摞满了各式文书图册——有新式火铳的构造详图、火药配比实验记录、物料采购清册、兵部往来公文……林林总总,几乎将房间淹没。

陈恪见状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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