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芷园（1 / 3）

“大……椿，是什么？”明烨拿毛笔挠挠下巴，仰头问半空中的树杈。

树杈悠悠回响：“庄子逍遥游，上古之树，八千岁为春，八千岁为秋，说寿长。”

明远翘着腿坐在树杈上，手里抓着，嘴里嚼着，脑袋底下枕着一卷简书，他这几日奉命旷课，给明三公子恶补功课，过的好不自主。对了，小腹上还团着一直刚足月的狸花猫，广济寺后院捡的，轻轻打着酣，“你想叫五铢还是半两？”

“咪。”

“行，就半两吧。”

明烨孤独地坐在树下苦读明远给他整理的“精华版”，眼睛一转，“真有这树？那砍了做家具岂不是能千万年不朽！”

“咳咳咳咳——”明远一口野果浆险些喷了出来，呛咳了半天，惊动奶猫，从他小腹滚了两圈，爪子在空中乱抓，最终还是跌了下去，直掉到明烨头顶上。

“啊哟！”

“好我的三公子，文会上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这么说，”明远脸色惊恐，“世人以椿树比父亲，椿萱并茂你没听过吗？砍树？你想干嘛？”

“我不是！我没有！”明烨吓坏了，一把搂住猫，脸色大变。

“继续念。”

明烨长吁短叹又看了一会儿，“这个惠子的大树又是什么，也是椿树吗？”

“那是樗。今子有大树，患其无用，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，广莫之野，彷徨乎无为其侧，逍遥乎寝卧其下。不夭斤斧，物无害者，无所可用，安所困苦哉。”明远给他拆开细解了一番，看他一脸迷糊，叹气，言简意赅总结，“总之，是无为有为之辩。当世文人清谈，轻经文之道，重玄学机锋，无论学问深浅，你一定得有看轻外物的风流雅态。”

“唉，我们读的孔孟之道，为什么要背这些啊？”

明远从树上一跃而下，嬉笑道：“高门大户，正要趁着文会暗中较劲，好让中正高看一眼，在清议中赚个好名声，将来好做官，现在不好好铆足了劲儿表现，更待何时？那文会比斗，可不光考你论语孟子，眼下佛道盛行，你还是多做准备吧。”

“我怎么不出家去。”明烨一个头两个大，“怎么不能将你的头脑借我用用？”

“我倒是想，比给你补课容易多了。”明远打趣地摇头走开，“我去看看鱼上钩了没有。”

“喵——”

“你不能去，好好呆着。”

“喵！”

·

明远麻利地将两条鱼处理干净，拿树枝穿了，又捡了一堆干枯枝叶，点起火来，不一会儿香气四溢，引得明烨和猫不断望着这边。

“怎么这样香？”

“前日给邻居家帮了个忙，他把祖传的绝活教给我了。”实际上是舅舅教的，卫青小时候在郑家过得苦，经常吃不饱得偷摸着自己加餐，就近在林子里抓到什么吃什么，做法简单又质朴，味道却极好，又从西北带回新的调料，在上林苑打猎之后亲自烤了一些，呈给父皇，令他大为称赞，后来舅舅一边给他讲解做法，一边笑着说不过是陛下吃惯山珍海味，偶尔吃点简单的，倒觉得好。回忆着舅舅说的重点步骤，明远一手撒香料，一手慢慢翻转树枝，“别看了，背不完没得吃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烤两条！”

“还有小半两啊。背不下来，你就看我俩吃。”

“吃吃吃，你可真会吃。”同窗几年，开始只是抄抄答案跟明远买一份窗课应付差事，后来混的熟了，经常在一处厮混，明烨也算对这位有了相当的了解。明远除了家里事，对别的一概不上心，也没什么喜好，除了读书，就是美食。每日常见的东西，能被他想方设法做出花儿来。明烨一边不屑的说着“君子远庖厨”，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