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卅八章 立言(1 / 3)
全场数百人,瞬间鸦雀无声。
就算人人皆知如今大权握于谁手,就算有人私下相交指斥乘舆,也万万没想到竟然有学生敢当着谢家人的面直指谢太傅是霍光王莽!
刚才历数朝廷失法,已是犯忌,眼下在这立言台上,竟敢妄议大臣,难不成真是得了失心疯?
“泗围!”
台下同时两声呵止。
宁端成隔着人海看到明远,收住脚步,只盯着黄泗围,“胡言乱语,下来。”
黄泗围话说出口,便觉唐突,宁端成唤他,又是不忿,又是后怕,瞪一眼谢清发,施礼下台,与上台的明远擦肩而过,相互微微点头。
“诸位学兄,胡虏窥边,九州危矣。万姓流离,妻失其夫,父失其子,哀哭之声闻于道路。泗围年少,忧国之难,痛民之伤,心急如焚,言有所失。君子主持中馈,托梁架栋,想必能谅学子耿介之心,不会将少年过激之语放在心上。”
明远替黄泗围转圜,大义凌人,说得倒是不错,可他口称黄泗围年少,自己看起来却比黄更加年少,听者不由觉得有些违和。
“哦,这不是明小弟,我原以为你有怎样大才,没想到读书没几天,也来作此邀名之举啊?”
明远一笑,“太学设台大议大辩,各持立场,公开争鸣,谢兄高门玉树,作此诛心之语自欺欺人,岂不有失门风?”
台下窃笑纷纷,谢清发素来清高傲慢,不屑凡尘,看他被人打脸,众人颇为乐见。
“这满十七与你明氏兄弟交好,谁人不知,今日巧舌狡辩,以私心干公器,却说什么立论争鸣?”
“谢兄此言不差。”谢清发面色刻峻,明远却依然带着浅笑,“满戎学兄为人爽直朗阔,我与他意气相投,同气连枝。”
“私心昭彰,还不速速下去!”
“敢问祭酒设这立言辩台,可有说过交好者不得发言吗?”
不等谢清发回答,台下看热闹的齐齐喊了一句,“没有!”
“那就是有私心者不得发言?”
“没有!”
“抑或但凡认识此人的都不得发言?”
“没有——”
“没有就好。”明远拱手谢过台下,“满戎为照护生病友人衣不解带以至于延误考试,正是君子之义,在下与之为友心有荣焉,为此义举,特来代他答辩,此乃私心,也是公义,不知谢兄可容我一言?”
台下齐声,“报名立言!”
“在下江州明远,明载辰。”明远再拱手一礼,他青衿少年,丰姿俊爽,在台上举止从容,颇为赏心悦目,正是品议盛行之世,台下不由人人暗中评点赞赏。
“在下以为,说满戎坏了太学规矩,就要先问太学究竟是什么?”
此地人人都在太学之中,听他此问,面面相觑。
“谢兄适才所言不错,太学之所立,在上究天人之相,下查古今之变,在修身齐家,在平章天下,在明明德、在亲民、在止于至善。”
谢清发听他复述认可自己的话,得意起来,却听明远话锋一转,“谢兄所言乃是大道公理,可若是落到实在处,国帑府库每年出资巨万供养吾等,冬夏袍服,四季饭蔬,住有学舍,夜有更夫,处处思虑照顾周全,更有祭酒、教谕、傅师操劳课业,文吏、听差、仆役打理校园。选士于州郡,拔人于田亩,举国供养,所为何来,私以为往大里说是传承华夏礼乐文明之精神,往小里说,则是为己储识、为士储友、为国储才。”
他说话琅琅,不疾不徐,引得台下听得入胜,明远继续铺排拆解,“吾辈幼学琼林,自然知道先学习然后知礼仪,非学无以广才,非志无以成学,遴选州郡才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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