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枠六章 粮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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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要死了,让我死吧,明载辰。”晏容秋瘫在榻上,第一次如此失去风度,“你再给我临时找这种麻烦事,我就要割袍断义了。”

说完割袍断义,晏容秋怔了一下,自感失言,还没等他找个话茬遮掩过去,明远已经笑道,“谁让你自己赖在青州的,不麻烦你这个大总管我麻烦谁去。”

“这种琐事你麻烦麻烦我就算了,粮食怎么办,你口口声声说要赈粮,就老曹他们化缘弄来的那点粮食,发州兵口粮都怕不够,拿什么赈啊?”

“这你就别管了,我自有办法。”

“你有办法,你是神仙吗?”

晏容秋还在念叨,发现明远已经睡着了。

这两日城外攻势渐落,几乎已经停下来了,但偶尔突然发动猛攻依然搞得他们疲惫不堪,他们讨论下来都觉得天一道是算准了城里缺粮,打算以动制静,把城箍住,等到他们撑不住快饿死,其乱自生,也就到了开城投降的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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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外面情况怎么样了!”

“伯父不要着急。”申非行稳坐泰山,笑了笑,给焦躁地瞪着眼睛的申正怀看茶,“处大变而不惊,还是您教我的。”

“这样大事,怎么可能不惊。”申正怀之前怂恿别人厉害,真做起事来,却畏手畏脚,面色发白,“咱们闹成这样,是要叫人戳脊梁骨的。”

“闹?”申非行抬抬眼皮,“咱们申家可什么也没做。”

“咱们家大业大,就那么些粮,自然不够吃,哪还有多余的拿出去粜,别家也都这么想,又不是咱们硬赶着不让人家卖。市场上米粮少了,自然供不应求,那些奸商趁机发一笔横财,又关着咱们什么事?”

“这……好好好,可不是嘛,可你这法子,能有用吗,什么时候是个头啊?”

“稍安勿躁,青州崩盘,”申非行垂下眼,看着手中捂着的热茶,茶上一缕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,“就在这一两天了。”

粮价贵,就会有人挨饿,有人挨饿,就会有人死,死者有亲,死者有故,死者之后有复又死者,怎么会没人闹事呢?

送走了伯父,第二日一大早,申非行就暗中来到东市,外面已经拥了几十人等着,他悄悄从后门进去,先叫过自家掌柜的细细问过今日行情、谷价、存粮,盘算一番,又叫来几个伙计如此这般叮嘱一番,打定了主意今日叫青州府热闹一番。

“四郎,我入仓库看了看,有些谷子已经受潮沃霉了,我叫人倒出去吧。”

“不,倒出去便宜那些贱民了,拿去猪圈喂猪。”

一阵锣响,寅时三刻开市,一拉开门板,提着口袋的百姓就拼命挤了过来,高高地将口袋和铜钱举起来。伙计不理他们,摘下窗口上写着价格的木板,从里面换了另一块,一升一百五十钱。

一片哗然。

有人拿钱袋子使劲砸窗,“昨天不还是一百二吗!我好不容易借来的钱,怎么又涨价,还一下子涨了这么多!”

“对啊,怎么又涨价,天天涨,天天涨,谁买得起啊!”

“求求你,求求你,我幺儿快饿死了,我就这些钱了,你都拿去吧。”

“开门!开门!你们要八十钱,我凑了八十钱,你们又要一百钱,我好不容易把桌椅板凳都卖了凑了一百钱,你们又要一百二,今天一百五,明天一百六,你们是诚心不让俺们活啊——”

伙计拿着根鸡毛掸子将人四下拨拉,白眼朝天,鼻孔看人,语气不屑,“穷痨鬼闪开闪开,买不起就躲边上去,咱们是卖粮又不是赊粥,要怪怪你家娘老子惜身舍不得卖进府给你换个好爹。”

“你骂谁呢!你给我出来!看老子拆了你的黑店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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