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、往事(3 / 6)
罗古书,但随着权力和金钱的积累,态度慢慢就有了变化。他们之间本来也并无爱情。这次阿爹有难,也派人去跟阿娘求教,但只得回一句话——把儿子送过来。
一路上,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,从北方沿河而下,到了阿娘住的南方小村落。
到了村口,阿娘已经在等着了。几个月不见,她越发清减,一身素衣在风中微微摆动。
管家把他放下来,对阿娘作了一揖,便转身上了马车。
“你要去哪里?”阿娘问。
管家道:“老爷让我把少爷送过来。我就把少爷送过来了。现在,我要回去了。”
阿娘道:“你知道回去后你会怎么样吗?他收得太多了,谁也没有办法。会牵连到你。”
管家点点头,抖了抖鞭子,车轮辘辘,颤巍巍向来路驶去。
他到这个村子时,是秋天。南方艳丽的秋景驱散了他离乡的悲伤。不久之后,他跟村里的小孩混在一起,京城的娇贵迅速被乡野洗去,他白天在田间嬉戏,晚上回到母亲的小木屋里。
而到了冬天,气温虽不似北方的酷冷,却阴湿入骨,他只能缩在火盆旁,听着村里的老人讲故事。
这个冬天,天空阴郁,只在冬天的尾巴下了一场雪,细细碎碎,还没落地就化了。小孩子们在雪里欢快地跑来跑去,用手去接空气中的细雪。而老人们看着这一幕,眼眶里盛满了忧虑。
听小伙伴们说,一年中最好玩的其实是夏天。村头小河流淌,蜻蜓点水,草坡如毯,怎么摔倒都不会疼。所以春天刚过,他就迫不及待地等着夏天到来,跟小伙伴们一起上树捉鸟,下河摸虾。
但当夏天真正到来的时候,一切都跟想象的不一样。
烈日俯照,方圆千里的土地尽皆龟裂,空气中流火四溢。从四月起,天就跟被兜住了似的,一直到八月,硬是没下过一滴雨。附近河流干涸,植被早已枯黄,没有人有玩乐的闲心,哪怕是孩子,也老老实实待在屋檐下,不敢出去。老人们抖着嘴唇,眼里忧虑更深。
天灾未过,人祸又起。
一股山匪趁着旱灾,聚起了一批没饭吃的百姓,公然竖旗造反。反旗很快蔓延,江南千里赤地,有一半都插上了旗子。
朝廷赈灾慢如蜗牛,平反却是雷厉风行,没几日就派兵来剿。双方交手几次,互有胜负,形成了对峙局面。官兵背后有朝廷支持,粮草充沛,很快,对峙就变成了围困。匪兵占据几个山头,死守不退,粮草渐空,便将所守之地境内的村子搜刮一空。
他和阿娘眼睁睁看着屋里最后的一缸米被贼人端走,阿娘抱紧他,小声喃喃:“没关系的,没关系的……”
村子里其他人也没了粮食,不消几天,饥荒就蔓延全村。
他长这么大,从来没尝过饥饿的滋味,只在这一年,真切地知道了食物对人体的意义。明明肚子空****,却感觉里面多了一个怪物,一刻不停地噬咬肠子,把肠子咬断之后,又钻进血肉里,边咬边游动。他躺在**,饿得浑身乏力,疼得翻来覆去。
阿娘比他更糟糕,连书都看不进去了,面色蜡黄,曾经在火里留下的伤疤也失了色泽,软绵绵贴在骨头上。
但阿娘一直在安慰他。
村里人先是把附近的树皮吃光,又挖出已经干枯的草根,带着土沙吃进嘴里。但这些还不解饿,他们游魂一般,聚集起来,想让山匪放他们出去。只要找到了官兵,就算被关押收监,也总比活活饿死好。
跟山匪去这么说的人,被直接砍掉了脑袋。
饿到受不了的时候,阿娘会抱着他,不停地抚摸他那已经失去了色泽的头发。他因饥饿难以入睡,阿娘于是又给她念书。阿娘带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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