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6章 巴克的车间·老友与新徒(1 / 4)
清晨的光顺着天窗落下,打在车间里那台巨大的旧机身上,灰尘被光一照,像被唤醒的金色微粒。
巴克掀起卷帘门,第一件事不是开灯,而是把手掌贴在门框的钢上,停一停——金属的温度告诉他昨夜的潮气重不重,风从哪边来。
“北风。”他咕哝一声,把挂在门边的抹布随手一搭,扭头看向靠墙的光刻机旧底座。
它来自旧世界,型号已经在数据库里找不到对应的说明书了。
机身的漆脱落得斑驳,露出底下被岁月抛光的金属骨骼;主轴被封死,侧面一排排用手工刻下的小字已经磨得模糊:“Y-273—最后一班—请平安回来。”
这是老友,也是今天要给新徒上的第一课。
“老师!”
小五先一步跑进来,身后跟着两个刚从“公共工程公司”实训出来的新人:一个扎着短马尾,叫念槐;一个瘦高,总把扳手揣在后口袋,叫洛子。
他们站在机身前,眼睛里一点点亮成了两个孩子。
巴克把工具车推过来,扳手、塞尺、内六角、表座指针一一就位。
“今天修它。”他拍了拍旧底座,“我们不用它去生产最最先进的零件,我们先让它复活。会做饭的人,不是因为有新锅;会修机的人,先得会听懂老机器的方言。”
念槐举手:“老师,我们直接换新主轴不就行了?仓库里有通用替换件,匹配一改就能上电。”
巴克笑了笑:“换当然可以。可你们要记住,替换是最后一步。**修,是理解。**今天,先拆,再说换。”
他把安全断电拉下,把红色挂牌扣在开关上——这一步,他做得很慢,很明显,像要让每一个视线都能记住。
“第一课,挂牌断电。机器是朋友,朋友要先说清楚:今天不叫你干活,我给你体面躺下。”
主轴护罩的两颗十字沉头螺丝早已“咬死”。
巴克取出一支烧红过的旧十字,尖端磨得极薄,斜插,慢慢回扭。
咔——
那声音像把一口气慢慢吐尽。
“念槐,你摸一下。”
念槐把指腹贴上螺窝边缘,惊了一下:“它——它有一圈毛边。”
“旧世界的手艺。螺丝不是‘拧紧就好’,而是拧到‘它想停’的地方。毛边就是它的‘话语权’。”
护罩拿下,主轴露出来。
“你们看槽。”巴克把表座架好,示意洛子来调塞尺,“0.02试试。”
塞尺探入,主轴边缘微微发颤,像被轻风吹过的草叶。
“摇摆超标。”小五说。
巴克点头:“继续读。”
他们沿着旧机身的“骨路”向下拆:
轴承座、传动齿圈、冷却管路,每拆一个,巴克就让他们把拆下件摆成一条线,从“伤痕最少”到“伤痕最多”。
“机器会说话,”他指着那条由零件组成的“时间线”,“只是你要给它一条能让话流动的河道。”
拆到一半,念槐忍不住问:“老师,这种‘摆线’有啥用?我们直接拍照存档不行吗?”
巴克笑了笑:“照片留的是‘看’,摆线留的是‘摸’。你用指尖走过它,下一次你才会在黑暗里,靠手找到对的螺丝。”
拆解耗了半天。
午间风透过天窗吹下来,带着暖的味道。
巴克抬腕,看了一眼旧表:“好,吃饭。工人要按时吃饭。”
下午,修的第一步不是上油,而是清洗。
旧油泥像陈年的灰色糖,黏在每一条缝里。
巴克拿出小木棒和布条,递给念槐和洛子:“一毫米一毫米抠出来。今天谁敢用高压风枪,明天就去扫仓库。”
念槐低头抠,抠到一条细小的“裂缝”,她停住了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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