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1章 窑火刚熄,谁在瓮底刻了“邪”字(2 / 3)
凑过去嗅了嗅,突然“扑通”跪下。
他当过兵,膝盖硬得很,这一跪砸得地面直颤:“这味儿……跟五三年我在长白山剿匪,喝的天泉一模一样!”
他颤巍巍捧起水,喝了一口,眼泪“啪嗒”掉进水碗里,“那年头,二十七个兄弟就剩我一个,全靠那口天泉吊着命……”
村民们哄地围上来,有要摸瓮的,有要跪的,林英刚要说话,周卫国突然从人堆里挤出来。
他今儿没戴草帽,头发乱得像鸡窝,手指戳着一口瓮底喊:“都看!这刻的啥?”
众人挤过去。
瓮底果然有道红痕,歪歪扭扭的,像拿血写的“邪”字。
赵干事不知从哪摸出个相机,“咔嚓”一声闪了光:“封建迷信!反革命破坏生产!这窑必须封——”
“慢着。”林英往前一步,影子罩住那“邪”字。
她朝小炉匠抬抬下巴,“小炉匠,你看。”
小炉匠早凑到瓮边,蓝眼白在松明下泛着光。
他伸手摸了摸那道痕,又凑近闻:“火痕不对。”他指着痕边的焦黑,“窑烧到半夜才刻的,铁钎子戳的,里头还沾着窑灰。”
他突然转身,指着窑东侧的裂缝,“人从那缝钻进来的,鞋印子还在泥里呢!”
林英带陈默和几个壮实小伙儿绕到窑后。
杂草堆里果然躺着半截铁钎,上头沾着黑泥。
陈默蹲下身,用树枝挑开铁钎旁的草叶:“这泥……”他捏起一点,“和周支书鞋底的泥一个色,前儿下雨后,只有窑东边的泥是这种黑。”
众人哄地转头看周卫国。
他脸涨得像猪肝,后退两步撞在瓮上,瓮里的水“哗啦”溅了他一裤腿。
他抖着手指林英:“你、你陷害我!”
“陷害?”林英冷笑,抄起那截铁钎往他脚边一扔,“你怕寒泉瓮成了,村民都听我的不听你的,怕赵干事的‘破四旧’压不住民心,所以半夜来刻邪字,想把瓮说成妖物。”她扫了眼赵干事,“对吧?赵干事?”
赵干事的相机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他刚要说话,冷四爷捧着水碗过来了。
老人眼里还带着泪,可腰板直得像杆枪:“周支书,你尝尝这水。”他把碗往周卫国手里一塞,“要是邪水,喝了该肚子疼吧?”
周卫国捏着碗的手直抖,水泼了半袖。
他到底没敢喝,把碗往地上一摔,转身就跑,却被几个年轻小伙儿拦住了。
林英没管他,弯腰捡起块碎陶片。
她轻轻一掰,瓮壁裂成两半,里头竟浮着金线似的纹路,随着火光一明一暗,像人的血管在跳。
“这是活性脉络。”她把陶片递给村医张婶,“张婶,你拿显微镜看看,水里的杂质是不是少了?”
张婶早把显微镜带来了,这是陈默找县城医院借的。
她凑近看了看,猛地抬头:“真的!大肠杆菌少了九成!”她抓着林英的胳膊,“前儿二柱家小崽子痢疾病得脱水,要是用这瓮存水……”
林英转头看向柳氏。
窑娘柳氏守了三夜窑,眼下乌青,手里还攥着根烧火棍。
“柳婶,”她指了指剩下的瓮,“用这瓮煮锅粥,给二柱家那几个拉肚子的娃喝。”
柳氏应了声,转身就往灶房跑。
半夜里,窑厂外突然传来动静。
赵干事带着俩民兵,扛着铁锹要砸窑:“我奉县革委会命令——”
“慢着。”柳氏举着烧火棍挡在窑门,“要拆窑,先过我这关!”
民兵的铁锹砸在她肩上,“咔嚓”一声,烧火棍断了半截。
柳氏咬着牙不退,血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,像朵开败的红梅。
林英的玉坠突然烫得厉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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